有時真的是很脆弱的動物,不管是該打的還是不該打的,若非正當防衛,能不動手就別動手了。從執法者到坐班房的距離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遙遠,為圖一時之快打上兩巴掌再踹上幾腳說不定就挨著班房的邊緣了。
雙屍命案、啞巴竊案和糊塗神探
和陳班長一起執勤的日子裡,我常常感受到兄長似的關愛,雖然他很少和我論什麼交情,但那種戰友之誼已經在不知不覺裡深植心中。
我和他最後接的一次警很富有戲劇色彩,但回頭想想卻又兇險異常。六月的一天,我們接到報警說有群眾看到一個小偷翻進了別人家,我們飛車往出事地點趕,在小區門口接到了報警人,接著在小偷進去的那棟單元樓口守住。
這時一個神色慌張的男子正好急急忙忙地衝出來,被我們堵了個正著,小毛把他領子一拎,冷笑道:“小蟊賊,你算是點子正撞到我們了,怎麼樣,看來你還是新手吧。”陳班長喝令那小子蹲下,讓我和他上去看看被盜那家的情況,然後叫小毛和報案人看住那小賊,我們叫上一個小區保安後就順梯而上。
門是虛掩的,我們一推就開了,客廳沒有人,由於是普通的盜竊案我們也沒什麼保護現場的概念,我徑直走到臥室門口,發現床上還躺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子,我暗想他們怎麼睡這麼熟,難怪賊進來了都不知道。試著去推那女的,沒反應,我頓時感到不對勁,臉皮一陣陣發麻,心裡暗暗覺得不妙,把她的臉翻過來一看,直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那女人和孩子居然都已經被人給勒死了……
還是陳班長反應快,他馬上大叫:“不好!小毛還和那人在下面,銬子還擱我身上呢!”說著便往樓下飛奔,我只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可看到陳班長衝下去後也不敢停留,便叫保安看住現場,把手槍保險扳開後就往樓下跑,一路下樓一路吐,跑到一樓時,看到小毛正甩著手和那傢伙笑眯眯地說話,那人臉色蒼白,蹲在地上有一茬兒沒一茬兒地答著。
陳班長二話沒說,衝上去一把將那賊掀翻在地,然後掏出手銬把他反手銬上,讓他趴在地上。小毛在旁邊很不解地問:“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我把樓上的情形跟他說了,小毛的臉都嚇白了,罵道:“我看他還挺老實的,還準備和陳班長說寬大處理算了呢。靠!”說著照那人屁股踢了一腳。
陳班長看我也吐得差不多了,就讓我在樓下守著等勘察現場的刑警過來,他和小毛再上去看著現場,我想抗拒,可想到被勒死的人的那雙眼睛,只好默默地點點頭。
陳班長見我不好意思,便安慰我道:“你們這些大學生本來就是應該和書本打交道的,接觸這些血腥兇險的東西是有些難為你們了。”我正想拿這個理由安慰自己,刑偵隊的車到了,幾名神情嚴肅的刑警在一箇中年人帶領下下車走了過來,陳班長連忙迎上去介紹情況。
這時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居然是二胖,他拿著相機正得意洋洋地看著我。兩兄弟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也不敢太過隨便,我問他現在幹得如何,他高興地說自己已經完全融入了刑偵工作,覺得沒做過刑警就不是真正地幹過公安。我正要大罵他含沙射影,他已經被領導叫上了樓,我站在樓下一陣懊惱,心裡暗想:“就算是專業不對口,也得強迫自己去適應公安工作,而不能指望公安工作會來主動適應我。看著人家學會計的二胖,現在都已經儼然是一個熟練工了。”
夏天來臨時,我們再次調換了車組,我被分到豐子的車上,他警校畢業,長著張彌勒佛似的笑臉,最愛喊的口號是:“咱沒什麼追求,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武俠和科幻小說。”最大的夢想是“下所”,也就是早日調離防暴隊,下列分局派出所去做一個舒心安穩的戶籍警。我本以為這傢伙呆頭呆腦,跟他只需要混日子就得了,卻沒發現這個胖哥哥心裡實際上裝著把算盤,什麼事情都明白著呢。
同車的還有大劉,大劉和陳班長是一年的兵,不愛說話,總是心思很深的樣子。但在“啞巴竊案”中我第一次見識到了他內斂的機智。
所謂啞巴案子是我們對一類案件的通稱,多數是搶包和盜竊,作案的一般都是聾啞人的團伙,只要不是被抓現行,往往會因無法錄到口供而不得不放人,所以每次抓到這幫人都讓我們十分頭疼,因為即使送到派出所對方也頂多是被打一頓關幾天了事。後來有些健全人掌握了其中規律後也開始在作案時裝聾作啞,認為只要挺過了派出所訊問那關一般就沒事了。
一次我們巡邏到一家商店附近時,一個店主揪著一個啞巴過來了,店主衝我們說:“媽的!居然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