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再不是一個少年人。
但自然並不因我停止它的執行,
世界上仍然到處有著青春,
到處有著剛開放的心靈。
年輕的朋友們,我們一起到野外去吧,
在那柔和的藍色的天空之下,
我想對你們談說種種純潔的事情。
吟完了,所有人一陣無語。我的朋友說:“都喝夠了吧?酸夠了吧?如果酸夠了,就散!”
於是大家作鳥獸散……
寫信的日子和律師手記
周遊列城回來之後,我決定回家一趟。我的家在離晴川市很近的一座城市,坐火車回去大概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在火車上,我習慣貼著車窗思考和回憶,讓自己的記憶逆著飛馳的列車與時光反向而行。
讀大學時,每逢放假時節,我總是把自己好好打理一番才去坐火車,連帶書也絕不帶《讀者》或者《知音》,怎麼著也得弄上本林語堂的《吾國吾民》或者從圖書館借來的《國家地理雜誌》。每次同學們都要質問我,擠火車你怎麼像去相親呀,我都正色告訴他們,擠火車可是咱們這幫窮學生除了英語角外唯一可以滿足豔遇遐想的機會了。
那正是一九九五至一九九八年的時節,我們的網路英雄們不是正在耶魯哈佛喝著洋墨水,就是嘴裡叼著漢堡售賣概念吸引風險投資。“網戀”還是靜靜躺在詞海中等待被人生造出來的詞語,大學生們只能把外語角、同鄉會當作結識異性的平臺。
那時候,變著法從我們兜裡掏取資訊費的不是移動和聯通,而是中國郵政。大一時我每天平均收信三封、回信兩封,記得下學期郵票突然漲到了六毛,大家全部氣得要跳起來,號稱要到各個高校串聯鼓動大家都不要寫信了,可惜最終發覺此舉只能是螳臂擋車而不得不作罷。這間接導致我把本科畢業論文題目定為《中國反行政壟斷的可能性探討》。
那時候最幸福的事情是找個週日的下午,坐在自習室裡給遠方甚至是同城的兄弟姐妹們寫寫信,現在想起當時為了討好遠方的女朋友能用半下午的時間斟酌字句寫上萬言長信外加用直尺繪上設想中未來小家的草圖一幅就頓覺那年代那人真是可愛之極。
當然也有丟人現眼的時候,最厲害的一次是為了約定一個飯局,我在週一上午的微積分課上給在本地讀書的十六名高中同學每人寫了封信,上面全部一句話:“週六上午九點政法大學門口,一起宰小林子!”
然後單獨給那位叫小林子的兄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寫了封勸其埋單的長信,下課後把信發出,並決定從週四起開始吃素,週五就絕食等待週六的大餐。讓我鬱悶得發瘋的是週五下午居然收到小林子的回信,上書:“週六回家,老爸病了!”在深深地服了這個厚臉皮後為了面子只好自己週六起大早奔政法學院組織聚會然後慘痛地自覺埋單。
自己當時把寫信收信作為人生一大樂趣,“信德”極好,逢信必復,哪像現在深受官僚主義毒害,即使朋友發來再有意思再有誠意的簡訊,我的回覆一般都是很簡單的兩句,古典版的是:“知道了,留中,準你上書房行走。”現代版則是:“閱,抄轉某某同志。”
電話也是極為稀罕,那時候每個女生樓也就一部電話,要撥通電話簡直比中彩票還難,即使打通了也要用極其謙卑的口吻央求門房的大媽去幫著叫人。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經過鍥而不捨的努力撥通電話並經歷漫長的等待後在話筒裡聽到高跟鞋順著樓梯緩緩接近的聲響,最痛苦的莫過於接著傳來她同寢室同學的聲音:“她剛被別的男生約出去了!”當時真是殺人的心都有。
火車繼續賓士,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豔遇發生,雖然正值放假,車上美女不少。列車進站後,合上那本讓我看得直打瞌睡的《尋求自然秩序中的和諧》,我疲憊地下車了。
回家狂睡三天,為了不被媽媽責怪為不務正業,我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一個朋友知道我還是想有些法律方面的實踐,便托熟人幫我聯絡了地方上一家律師事務所,我決定隱瞞警察身份以放暑假的研究生的名義在那裡見習。所謂見習不外乎是做律師助理,由於我當時有律師資格證,主任也讓我幫忙書寫訴狀或者跟著他一起出庭。
由於自己一直都負責刑事案件的審查報捕和報送起訴,對刑事審判的流程和環節相對要熟悉一些,自己也很想借實習的機會多接觸一些民事案件,透過上民事法庭的機會健全一下自己在民商事法律方面的知識結構。
當時經常帶著我出庭的除了主任外就是一位姓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