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死不悔改死有餘辜,但有的的確是非常真心地在悔過,有些人給父母和家人寫的絕命書經常看得我和看守民警們都熱淚盈眶。這個時候我也常常在考慮死刑對打擊犯罪是否真的那麼有效,是否有違反人道之處。”
早早見大胖一直沒發言,就出來打圓場,說:“大胖他們醫院也負責戒毒,我們還是聽大胖說說他們那裡的情況吧,也好知道那些販毒的傢伙到底做了什麼惡。”大胖知道早早是怕大家為這個話題吵起來壞了聚會的氣氛,因為畢竟大家所處的部門不一樣,對刑罰效果的看法和角度也不一樣。於是大胖開始給我們講他在戒毒所遇到的一些故事。
“其實很多人對我們那裡的吸毒人員都感到神秘。常常問我他們是否真的像傳說中那樣‘一朝吸毒,終生戒毒’。我一般都以兩件事為例子。第一件事,我接觸過的一個女戒毒人員,年輕、漂亮,曾是某歌舞團的舞蹈演員。當年經常在沿海一帶演出,收入也很高。但染上毒癮後,花掉了辛辛苦苦賺來的錢,並多次被送強制戒毒。家人為了挽救她,將她送到神農架的深山老林中,希望那裡與世隔絕的環境能幫她戒除毒癮。呆在深山裡的那幾個月倒也平安無事。接近年關時,家人決定接她回來過年。接她的車剛上高速公路,手機剛有訊號,她便迫不及待地給晴川市的毒友打電話,讓他們準備好‘貨’。”
“第二件事,某吸毒人員家屬多方打聽,得知某縣為無毒縣,當地公安機關一直未發現當地有吸毒人員,於是將這個人送往該縣。那傢伙中午到那裡,吃過飯後出去逛了一圈,短短的兩小時裡竟找到了三個‘志同道合’的夥伴。半年後才被當地公安機關抓獲。”
“對於這些人,我們哀其不幸,但更多的是怒其不爭。每念及此,我總想起海巖小說裡面的一句話:‘毒品不除,永不瞑目。’你說我們每年多少緝毒民警犧牲在反毒的鬥爭中,為了讓那些人能戒除毒癮我們醫院耗費了多少精力。什麼人道、正義一類的大道理我不懂了,見了那麼多人間慘劇後我只明白一點,在禁毒問題上我們警察只能無情打擊,堅決掃除那些團伙。”
大胖一口氣把話說完,臉漲得通紅,大家很少見他那麼激動,也不好再爭執什麼了。其實,半年過去了,我們每個人在自己所處的崗位都有了與眾不同的經歷,雖然在很多問題的看法上還顯出初出茅廬的學生氣的幼稚,但所有的經歷都是筆財富,每次這樣的交流都讓我們對我們的行業增進了瞭解,互相之間提供的那些視角也豐富了我們的人生體驗和對現實社會的感知能力,而這些,正是我們這些剛剛從大學校園裡走出來的孩子們所缺乏的。
聚會結束後朋友們各自返家,大飛見我家住得遠,邀請我到他租住的屋裡將就一晚,於是我們沿著臨江大道往他家走。
此時已近夜半,大街上空蕩蕩的沒什麼行人,我突然想起一年前藉著路燈的光亮在巡邏車看書的那些日子,感覺那些場景和畫面彷彿就在昨日,已經牢牢定格在自己的腦海,我扭頭對大飛說:“大家現在的日子雖然依舊艱苦,但和剛分配的時候相比已經算不錯了,怎麼著所有人都還是在默默向上遊。”大飛看看我:“是啊,一年前這個時候自己也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跌亂撞呢,不知道鬧過多少笑話。”
“不過聽說局裡馬上要搞整風了,你最近言行都要注意一下。”大飛突然冒出句題外話來。
“整風?”我疑惑地問了一句,說實在的,對此詞含義的理解我還停留在新民主主義革命階段。
大飛點頭確認:“據說是廳裡要求的,馬上我們市局也要開始全面實施了。”說完從包裡拿出一份安排表給我看,我粗略瀏覽了一下,看到裡面有這樣的字句:“……對問題較多的班子要進行調整,對不稱職的領導幹部要及時撤換;對分離出來的後進民警,要舉辦不少於兩個月的離崗培訓班,做好教育轉化工作;對不合格的民警予以辭退,對‘害群之馬’堅決予以清退。……”
我抬頭看看大飛,說道:“真要是如此的話,要動的干戈還是很大的,可是咱們整個市局裡各種人事關係盤根錯節,那麼多侯爺王孫的公子小姐,能動得了麼?”大飛冷笑一下:“那還不簡單,除了那些又有問題又沒背景的,拿我們這幫新來的開刀不就成了。”我罵道:“哪有這麼黑的事情啊,其實這些年來這種運動搞得還少了?也沒見怎麼動真格的。我還是那句話,大家老實做事不亂來,天上也不會掉下塊板磚把咱們給砸著啊。”
大飛突然嚴肅地看看我:“你最近讀過歷史書麼?”我一愣,回答道:“偶爾看,才看完半卷威爾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