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女朋友的太多。父親的朋友們忽然都變得極注重家庭,隨身帶著女兒照片,或是打高爾夫都要女兒隨侍在側,千篇一律的容貌姣好、談吐大方,真沒什麼可挑剔的,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他實在記不住。
南溪忍不住好笑,問:“結果呢?”
“結果……”紀晨陽思索良久,彷彿在尋找形容詞,最後他笑笑,“覺得你很……中國。”
南溪一時疑惑,旋又笑道:“拜託,你也就出國讀了兩年書而已,裝什麼流落異鄉的範柳原呢!”
“不,”紀晨陽搖搖頭,仔細端詳鏡中南溪上妝後的模樣,明麗大方中透出一股小兒女的嫵媚態,活脫脫古戲文裡走出來的人物,卻又如此鮮活的出現在自己身旁。他一時詞窮,不知該拿什麼形容才好,躊躇半晌卻又將方才的話換個說法重複一遍,“現在要找很中國的女孩,很難了。”
南溪不以為然,也不接他的話,紀晨陽卻焦躁起來,他自忖已明示暗示過無數回,今天更是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南溪卻總是毫無反應。換作以前認識的女孩子,還不等他暗示,但凡是未拒絕,個個便如餓虎撲食般殺將過來了。
紀晨陽初時還將南溪的表現歸結為她“太中國”,太含蓄,他甚至認為這是自己一輩子沒認識過含蓄型女孩的問題。畢竟,南溪也沒有明確地拒絕他,不是麼?
然而今天早上,他藉著那機會想要吻她的,南溪那一臉的驚懼,好像他要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他也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少年,知道這樣的反應代表著什麼,但凡南溪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念頭,今天早上她的反應,都該是有些羞澀或驚喜的。
南溪所表現出來的,卻只有驚恐和失措,紀晨陽失望至極,只覺得那一瞬之間他感受到的挫敗,足以摧毀過去二十幾年裡所有大小成就所帶來的喜悅。
初初符清泉說要介紹妹妹給他認識,語氣卻極猶豫,他從未見過符清泉做什麼事這麼不確定過,心裡甚至打起小鼓:該不會這符清泉的妹妹,生得見不得人吧?他旋即打消這一念頭,卻也未報什麼期望,心道若符清泉真有位天姿國色的妹妹,怎麼會從未聽圈裡人提過,又怎麼會這年紀還要等符清泉來介紹給他?
最令他稱奇的還有符清泉的態度,符清泉一向是他的球友,每週固定會打幾場的。他以為符清泉會把妹妹帶出來打打球吃吃飯認識一下,結果符清泉開口後好久又沒了音訊,他忍不住提醒符清泉,說你不是要介紹你妹妹給我認識麼,怎麼又後悔了?符清泉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叮囑他說他們兄妹這兩年感情上不太好,若南溪因為自己的緣故遷怒他,請他千萬擔待。
符清泉說這番話時,態度是極珍而重之的,那陣勢像極了古代的盲婚啞嫁。紀晨陽也不禁惴惴,符清泉那模樣,好像跟他這麼介紹了兩句,他紀晨陽就要給符清泉的妹妹的終身負起責來似的。紀晨陽未想過這麼早便定下來,其實是不該答應的,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竟被符清泉這格外鄭重其事的態度勾起了好奇心。
南溪的樣貌,頭一回見時,倒確實未令他驚豔,她只靜靜地坐在那裡,聽父母兄長左一句右一句地說,間或笑笑,或輕輕應一聲。若真說什麼特殊感覺,大約是……紀晨陽事後回想起來,大約是失了魂魄。
符爸爸和他縱論政經發展,他事後竟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他的眼眉心神,全被南溪的一顰一笑引住。他只覺得她這樣也好,那樣也好,安靜也好,微笑也好,總之一切都那樣恰到好處,好得不能再好。
紀晨陽那一刻忽然覺得符清泉很夠兄弟!他慶幸符清泉未曾先將南溪介紹給任何其他人,而獨獨留到他畢業回國才介紹給他。
“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女孩,骨子裡有你這樣純淨的中國味道。後來我聽你唱曲,其實你唱什麼我真的不懂,我光記得著看你,連字幕都顧不上……我只覺得,你聲音乾淨得沒有一絲煙塵的氣息。”
紀晨陽貼在她鬢邊,聲輕言緩,鏡中雙眸裡顯出的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南溪張張嘴,還未開口已被紀晨陽伸指封住:“你不用即刻答應我,”他又笑笑,眼裡閃爍著十七八歲少年人的興奮光芒,“其實我是怕聽你即刻拒絕我。南溪……我知道我們認識時間還不長,但我願意用很中國的方式,慢慢追求你,慢慢地讓你接受我。”
南溪心緒大亂,紀晨陽鬆開壓在她唇上的食指,她卻忘記所有想好的說辭,不知如何言語。
門上忽輕輕地叩了幾聲,通知南溪準備上場,叩門聲幫南溪解了圍,紀晨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