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都生動了起來,她年紀並不大,三十五六歲就遭這種最,真是生生地能把人折磨死。
正巧這時醫生護士進來檢查,兩個大男生待著不方便,便一前一後拿著水果就去了洗手間。
杜威苯手苯腳的拿洗潔精水果泡上,嘟囔:“你怎麼這麼重色輕友,對小林子他媽比對我都好,還甲魚湯,我也要喝。”
“你就像甲魚。”陳路站在門口,邊發簡訊邊譏諷他。
“我就知道你得這麼對我,我說你不跟我哭窮嗎?住這醫院得花多少錢啊?”
“關你什麼事?”
“我怕你不夠,小心當驢肝肺。”杜威呸他。
陳路看著手機說的漫不經心:“給林亦霖花多少錢都有,給你花我就得考慮考慮。”
“賤人路。”
大少爺乾脆不回答。
杜威見陳路不由自主地對著螢幕輕笑,便伸著脖子偷看,陳路警惕的一抬手機:“你幹嗎?”
“看看嘛,小氣鬼,我知道你寫什麼,老婆~路上小心~多穿衣服~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杜威奸笑:“我說他又不是狗,還能被人牽走啊。”
“他長大了,看他的人太多了。”陳路倒真是滿臉發愁。
“死gay,變態。”杜威打個冷戰,回頭開啟水龍頭嘩啦啦的沖泡沫。
陳路若有所思地瞟他兩眼,忽然走過去,貼上他的背,伸手按住杜威的腹部往下撫摸,淡淡的呼吸喘出來,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杜威整個人都傻那了。
陳路最後實在忍不住,靠上門笑起來:“我說你還真怕我啊?”
“我操你媽的。”杜威氣急敗壞的回頭罵他。
陳路還是哧笑個不停。
沒想他們身後忽然傳來個一本正經的聲音:“杜威你說話能不能文明點兒?”
回頭,林亦霖穿著筆挺的校服,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冷著白皙的臉很不滿意的教訓起來。
“靠,你怎麼不問問他幹嗎啦?”杜威差點蹦起來,又洩氣:“算了算了,我就是個壞人行了吧?真是。”
說完捧著水果大搖大擺的走回了病房。
林亦霖面無表情的看著陳路,陳路漸漸收起了笑容。
“我看見了。”小林子冷眼瞟了一下,轉身就走。
陳路趕緊拉住他:“我跟他開玩笑,你認什麼真啊?”
林亦霖疲倦的掙脫開手腕:“我沒認真,我心情不好。”
陳路特別溫柔,輕輕地摸了摸他落下睫毛陰影的眼角,就好像那裡有眼淚似的。
“醫生和你說了?”
林亦霖咬住薄薄的嘴唇,點頭。
陳路忽然抱住他,也不顧忌有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輕聲說:“我不安慰你,你也別憋著自己,人活著就是什麼遭遇都有,你比我懂。”
林亦霖一動不動,只是很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又很緩慢的睜開,瞳仁倒影著前方的一切,溼漉漉的,但沒有哭泣,也哭不出來。
“我特別慶幸自己一直在為媽媽努力的生活,不後悔了,只是很遺憾。”許久,他冷靜的說道。
陳路拍拍他的背,鬆開手,心疼得看著他淺笑:“那就精神一點,多陪陪她,至少見到你她是幸福的,我們外人都看得到。”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
陳路記得學中文時老師講過這兩句話,那時他不懂。
現在明白了,雖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想起來卻也手腳冰涼。
他從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因為一個人這樣。
共同快樂,也共同痛苦。
就像枝葉相連的兩棵樹樹,努力生長起來,只為了能給對方多一些的廕庇,多半度的溫暖。
你一直不知道,其實,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愛我。
而我,卻比你所能想象的愛的多的多。
你說不要計較多少,因為愛本來就是沒有極限的事情。
多麼單純的話語,好像活著只有愛就足夠了似的。
不過,我倒是很慶幸這樣——是愛讓我們如蜉蝣般的生命,很值得。
——2005年12月25日
林亦霖已經不清楚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睡過覺了,沉重的課業,繁忙的學生會,還要抽出大段的時間照顧病危的母親。
每天睜開眼,彷彿瞬間就變成了沒有知覺的人,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