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朔陽?太危險了,你進來做什麼?”
戈爾真氣得捶地板,差點頭髮眉毛全著火。這女人是跑向前送死啊?!不會看看朔陽的整個眼神都不對,他那一身的油汙就是縱火的鐵證。
“嗤勒!”果不其然,海荷官的胳臂見血,衣料破了。
忍著痛,她從後面抱住把刀尖對準戈爾真的朔陽,可是他不知哪來的蠻力摔得海荷官四腳朝天,頭狠狠地撞上床腳。
“荷官!”戈爾真狂吼,費盡最後的氣力,四肢攀爬著向她的所在過去。
昏頭轉向的海荷官忍著暈眩,拼命抓住床沿想試著站起來,可是屋頂的主要梁木斜飛地燒坍,也準確地把兩人分隔開來,兩人身陷火海,九死一生了。
火柱是可望不可即的銀河,遙遙相對兩顆難以廝守的心,怎奈人間際遇啊……
戈爾真喑啞的喉嚨吐不出任何一個字,雙目皆赤,火燃上了他的衣袂也無所知覺。
“死!殺死戈爾真……”朔陽高舉的刀鋒在橘紅的火光中顯得刺目驚心,死神的鐮刀一下,一切就都結束了。
戈爾真一點都不覺痛地吃了朔陽的一刀,多一刀,少一刀,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重要的,可是他不能讓朔陽再去加害荷官,等刀子捅進他腰際的同時,他將身體僅剩的氣力放在掌心,一掌打得行兇的人口吐鮮血,飛了出去半丈才摔倒在地。
朔陽嘔出的血好巧不巧正噴在戈爾真黑血狂流的傷口上,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在氣竭的頹倒中,無力掌控的黑霧瀰漫了他的靈臺……
蒼天負他!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受死,他想貪,貪得一晌歡,貪得海荷官的一生一世,越來越貪——但,今生今世已成奢侈的願望……
他雙目瞠向無言的穹蒼,像最淒厲的控訴!
熊熊火焰傾盡全力地衝上晴天,像是為他們奏起悲歌,被燒得只剩空架子的屋子崩潰了,四處陰霾的濃煙從地面蒸發上來,更多的焦炭癱了下來,宣告著火神得意洋洋的笑聲。
一切走到了彈盡援絕的地步。
劇終了嗎?
問蒼天,蒼天無語。
海荷官一醒來就對上許多湧著關心的眼睛。
“阿拉真神的保佑!沒事了!”和海荷官最親近的賀蘭淳一看病人清醒,連忙朝著東方就拜。
許多的關懷都是熟識的臉孔,海荷官梭巡了一遍,脆弱的眼又慢慢合上,眼瞳下全是筋疲力竭的痕跡。
她不想再沉入無夢的睡眠裡,她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
爾真呢?
朔陽呢?
還有許許多多。
她思潮翻湧,卻不知道老天恩賜了她的不只一場好眠,還有往後的傳奇。
第十章
天子腳下,熱鬧繁華的京城。太平盛世中,販夫走卒自食其力,談不上大富大貴,卻也溫飽和樂。
靠近大街坊的十三衚衕裡有間不起眼的書肆,要不是明白的招牌掛在柱條上頭,不熟識的人絕不會想到巷口裡居然有間名聞遐邇的書鋪。
書鋪店主人是個寡婦,年紀輕輕的,帶著一個男孩,幾個月前不知從哪搬來,寡婦深居簡出,只埋頭做生意,理應不可能跟達官貴人有什麼交情,偏偏,許多王子公孫、貴婦人總是輕車簡從地來叩她簡陋的門。
雖說是孤兒寡母,倒也因為這樣產生了嚇阻效用,流氓地痞沒人敢上門來欺負他們母子倆,加上她免費提供小人書、習字帖、開放書肆一隅給附近的小孩看書吃點心,敦親睦鄰做得極好,所以,就算她臨時有事要出門,大門也不用鎖,路不拾遺在這裡發揮了最大的功效。
櫃檯裡,竄高好幾寸的朔陽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攏上書肆的門,回頭對上埋頭打算盤的海荷官。
有幾綹髮絲落在她光潔依舊的鬢邊,只是本來就不夠豐腴的她更瘦了,潔白的藕色衫子,一朵隨意簪上的茉莉花,素雅精緻地跟謫仙一樣。
“娘,天色還亮,我想到堤防去跟毛妹玩,你也一起去好不好。”不這樣說他娘會窩在書肆把一天的帳算完,然後躲回房中傷心。
“我——”海荷官的不字才含在嘴邊,一看見朔陽臉上的渴盼,話自然就拐了彎。“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們到堤防去野餐,你也很久沒去了。”她的聲音帶啞,是大火後遺留下來的後遺症。
“太好了,娘,我立刻就去準備!”他歡樂的臉感染了她。
海荷官目送他進簾後的屋裡去,撥動的手指安靜了下來。
自從那件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