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這兩個聲音幾乎同時發出,顧言曦趕緊轉過板凳,眼見noah拖著一張大紙搖晃走來。
要給我看圖不當面說,神神秘秘地動用兒子幹什麼。
她隔了一堵牆,看向屋外,簡單嗯了一聲。還以為又是什麼新建築的圖紙,也沒多想就接了過來。
腆著笑容的noah有一瞬間和壞笑著的紀司辰出奇的神似。
果然,剛剛捏到紙張,就覺得手頭觸感有些不對。
這顯然不是一張正常的方案圖稿,灑金的羅紋厚紙上用鋼筆淺淺勾勒著一棟精巧的小樓雛形,右下角簽著紀司辰筆意飛揚的中文名。
與那些歷史上玄之又玄,牛逼哄哄的大神相同,紀司辰的建築設計圖,一向只裝模作樣地留個“lu”僅供開發商參考,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
搞到最後,崇拜者積累了一大堆,卻紛紛表示連他隸屬於哪個人種都分不清楚。
紀司辰一直信奉“設計要高調,做人要低調。”的扭曲信條,唯獨在這張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簡筆畫落款處,認認真真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可以想見,這張長得很像婚禮請帖內頁邀請函的圖紙,出身是多麼與眾不同。
它代表著世間獨此一份,絕版孤品,你值得珍藏。
顧言曦對著那簡單的筆畫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研究出什麼寶藏迷圖或者八卦五行的奧妙。
果然,這些日子,腦子遲鈍了不是一點兩點。
和紀司辰呆在一起的人生,就意味著要犧牲掉智商和情商的尊嚴。
那人幾乎安排好了生產生活的一切步驟,時不時再來幾句震懾人心的蜜語甜言。讓她變得像一隻煮在溫水裡的癩蛤蟆,明知這樣下去會喪失掉獨立生存的能力,偏又貪戀溫暖,不知自我拯救。
她呆呆地把卡紙翻到背面,又看到紀司辰留了幾句貼心的使用說明。
每一行鋼筆字都寫得飛起,從筆鋒中流露出歡快又酣暢的情緒。
——正面是紀家的永久性住宅,言言是否滿意?
我希望能儘快在你心中尋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安穩餘生,相攜而老。
嫁給我吧!
“嫁給我吧”四個字寫得比其他都大出好幾號,最後的感嘆號微微溢位墨點,滲在紙的紋路里,綻開一朵墨色又霸氣的花。
自從大方向確定之後,顧言曦幻想過好幾次紀司辰對她求婚的情景。她一遍遍在腦海中排演著自己從驚喜失態到淡定接受的表情,直到最後,真真覺得紀司辰無論玩出什麼么蛾子,自己都能波谷不驚地接受。
可是現在,眼裡看進這行字,才發現夢想中那些浪漫的唯美的豪華的盛大的場景,甚至還比不過手頭這張加上工本費也不夠買一丁點鑽石星子的白紙。
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可以就著一本九塊錢的結婚證,樂樂呵呵過一輩子。
而生硬綁在一處的,就算是手上套著十顆價值連城的鴿子蛋,還是拴不住要飛的鴿子。
顧言曦嘴角輕輕一彎,忽然被人扯了扯袖子:“mutti,快點!爸爸還在等我的回覆呢!”
他指了指餘下的幾行墨跡,迫不及待地從顧言曦的臂彎中探出腦袋。
——為了表達對女權主義的尊重,還望言言儘快勾選答案,交與使者,鄙人靜候佳音。
一小段留白後是三個簡短的選項:
a。我願意
b。 a
bsp;b
顧言曦讀了兩遍,猛然驚覺出這三個選項中的異曲同工之妙,臉色瞬間黑下來。
紀司辰沒有選擇自己來送這張紙果然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她皺著眉頭看向全然不認識紙上的鬼畫符,卻依舊看得興高采烈的小男孩。
剛要張口,卻聽得男孩愣了一下,飛快道:“mutti,筆!”
noah真是一個敬職敬責的好信使,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被紀家的老男人收買得服服帖帖。可見,紀司辰的引力場已經純熟轉換,由少女殺手變成了男女老少,雌雄通吃。
顧言曦接過筆,想著反正都是一樣,本想隨便圈一個了事,又覺得如此一來實在是太過像契約賣身,太過好騙,太沒有骨氣。於是,擱下筆,加一句問:“爸爸說了什麼?”
“沒啊,就讓我把這個交給你。”noah撓撓頭,繼而疑惑又興奮地瞪著琉璃色的眼珠子,“爸爸說,只要你在這張紙上畫了圈,noah很快就能有小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