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下增加到3萬人。而且第3師團帶了一個聯隊的重炮,力量均勢瞬間被打破了。
羅山西北山腳下的一座村莊裡,胡宗南走出軍團部,溜達著走向山腳。
夜空黑得像一團濃濃的墨,只有幾顆星星疲乏地眨動著。對下面將要來臨的大戰,他既有股再較量一番的衝動,卻也覺得實在沒把握。但他知道百里之外的武漢,一雙睜得不小的眼睛正盯著他。
兩天前,病癒復出的李宗仁又挑起了第5戰區司令長官之職。上任伊始,他就對苦戰兩月的部隊進行了大調整。胡軍團被李宗仁上將放在戰區左翼。現在,他再也不是一支能靜觀前線激戰的預備力量了。他的部隊已處在前線隨時準備承接日本人的炮彈,頂著日本人的刺刀。
第3師團的到來,無疑在他搖晃苦掙的雙肩上又加上了一扇沉重的磨盤。李宗仁知道這些中央軍嫡系的為人,曾明確命令他:“不管日軍在羅山正面投入多少重兵,胡軍團都必須節節抵抗,最次也須固守信陽,不支時再南下鄂北三關,以保證數十萬友軍的退路。”
節節抵抗,他認為能做到。頂多久算多久唄。可固守信陽,他總感到信心不足。胡宗南不是那種敢把部隊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將軍。
可丟了信陽,拒絕南下而向西退,他何以回去覆命?他並不怕李宗仁,他知道蔣、李之間微妙的關係,更何況李宗仁倒過蔣。
在蔣介石面前,他自恃校長更傾向於他胡某,而不是時刻可能成患的李宗仁。從這點上看,他覺得保住部隊比保住信陽更重要。
但真正促使胡宗南定下決心,放棄信陽重鎮而改造西退的,還在於他對國民黨軍核心關鍵的瞭然。有哪個失去部隊的將軍能有好的結局。馮玉祥如今沒了部隊,雖掛個副委員長之名,但一個師長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裡。當蔣介石食客的滋味不好受。而那些手握重兵的人,誰個不是一手遮天,叱吒一方。
胡宗南真是不長個子,只長心眼。他的深謀遠慮10多年後果然應驗了。當他的60萬大軍在成都一帶被人民解放軍殲滅淨盡,胡隻身逃到臺灣時,蔣介石只是冷冷地卻帶著嘲諷地一句問話就使他滿面通紅,無地自容。
“就你一個人逃出來了?”
蔣介石雖然顧及多年師生加鄉黨的情面,沒再追究他,可胡宗南從此失寵,沒把過任何重要權勢了。
胡宗南權衡再三的結果,導致了他不顧大局,只圖自保的私心。很快,日軍第10師、第3師團突破了羅山防線,直逼信陽。
胡軍團雖也抵抗了一陣,並以一部兵力配合孫連仲部在柳林鎮地區夾擊日軍,殲敵2千,但他的軍團主力,全部撤出了信陽,向西退去。
10月12日,信陽空城被日軍佔領,當日軍縮頭縮腦地沿街向裡搜尋時,信陽竟是死一般的沉寂,無中國軍一兵一卒。
隨隊而行的第10師團長筱冢中將既滿心歡喜,又大惑不解。
對國民黨軍的矛盾、複雜、神秘莫測,筱冢義男永遠也不會搞明白。
信陽失守了,胡宗南軍團又西撤南陽,武勝、平靖等鄂北三關頓時空虛。三關再失,日軍便能踏上平地,一天內打到武漢城下。
豫南鄂北的漏洞一時引起武漢震顫。
紅安夏店第5戰區長官部,李宗仁聞訊如五雷轟頂,頓時癱軟在座椅上。
李宗仁是9月下旬方由東湖療養院返歸戰區前線的。雖說他接手戰事時,日軍已開始猛攻潢川、浠水,但他並未有絲毫慌亂。
羅山以東、扶徑、宋埠一線雖已距武漢不遠,但比起數日前臺兒莊平原,地勢仍有利得多。而身後又有武勝第三關天險,擋住日軍仍完全有可能。
蔣介石對他也寄予厚望。9月底曾扔下軍務,專程趕到宋埠長官部視察,對李宗仁也是盛讚有加,希望他拿出臺兒莊時的威風,把日本人頂在鄂北山區過冬。為表示對5戰區的重視和與將士同甘苦的決心,甚至屈萬聖之尊在小廟裡住了一夜。
但李宗仁不需要這些,他需要的是能行使戰區司令官職責的上方寶劍。臺兒莊之戰,若非有這把利劍懸在湯恩伯頭上,最終的失敗者將是他,而不是磯谷中將。要真是那樣,孫連仲和他的數萬官兵將白白地為臺兒莊陪葬,他從此也將再無法指揮地方部隊。
但今天,蔣介石沒把這把先斬後奏的寶劍交給他。臨走時,他只給李宗仁留下了一句一文不值的廢話:“德鄰,艱難時期,黨國安危全賴你們這些棟樑了。好好打吧,5戰區所有部隊都是你的部下,他們會聽你指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