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解決土肥原已有了八成的把握。這時的薛嶽,似乎感到全殲日軍一個整師團的驕人戰果已沉甸甸地落入他的口袋中,他連夜向鄭州的蔣介石、程潛發去了戰況報告。
程潛接報甚感欣慰。“好樣的。伯陵!”
蔣介石接報,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又走到地圖前指指劃劃了一陣,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吩咐機要官道:“電告薛伯陵,前線的所有部隊,包括桂永清的27軍都交給他,限日消滅土肥原寇。”
機要官正待出屋,蔣伸手止住他,“慢點兒走,慢點兒走。告訴桂永清,戰車營之威力正發揮時,該用的要捨得用,不要落在後面,我在鄭州看著他。”
土肥原老奸巨滑,絕境上不但猛擊薛嶽一拳,也把蔣介石閃得下不來臺。
23日下午,正當薛嶽指揮各軍,準備給土肥原最後一擊時,來自第一線的一個訊息差點兒把他擊倒。西路攻擊部隊桂永清丟了蘭封城。蘭封一丟,薛嶽扎得深深的大網就像是被撞開一面,別說魚,就是蝦都跑光了。
薛嶽聞訊,氣得將手中的水杯“叭”地砸碎在地上,暴跳如雷地咆哮道:“桂永清啊桂永清,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讓你攻擊你攻不動,如今又丟了蘭封城,你攪了我的全盤計劃。”
薛嶽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直跳,眼珠子瞪得像是要吃了人,大聲問道:“桂永清現在哪裡?”
“已退過羅王車站。”
“兔崽子,跑得倒快。這種無恥的膽小鬼如不懲戒,這仗還怎麼打。”
想了想,薛嶽站定,吩咐道:“給武昌軍委會發電,發急電。
查27軍軍長桂永清貪生怕死,臨陣畏縮,拒不執行守城命令,致蘭封城不戰而陷日酋土肥原之手,擾亂我1戰區整個計劃。此種卑劣之表現如不懲戒,必擾前線將士之軍心,於抗戰大局貽害甚大。望軍委會酌查。職薛嶽叩。正午。印。“
述完,薛嶽癱坐在椅子上。土肥原已溜進蘭封城,背靠黃河,這一下就能從北岸獲得補給,再要殲滅他就得花大力氣了。這時,他感到一陣噁心,直想吐。幾天幾夜沒敢閤眼,這一會兒,隨著精神防線的崩潰,疲勞一古腦向他襲來。他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看見一挺日軍的機槍噴著火,一隊隊中國士兵倒在寨牆下。牆頭上,土肥原獰笑著。不知不覺間,一滴渾濁的淚珠湧上了他的眼角。
23日夜,武昌軍委會里,空氣的躁熱似乎更甚於鄭州前線。5月下旬的武漢,天已熱得令人難耐了。
何應欽接到薛嶽控告桂永清臨陣貪生怕死,致丟了蘭封,請求嚴辦的電文,心裡吃了一驚。他了解桂永清的為人,別看長得氣宇軒昂,可實際上並非一個臨陣不亂的將才。他給自己著實惹了不少麻煩。
何應欽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看上他,難道是氣度不凡的長相?他搖了搖頭,他也弄不清當初是什麼緣故,在人才濟濟的黃埔學生中他這個總教官竟會看上桂永清,還把自己的侄女嫁給他。眼下蘭封會戰委員長都驚動了,他卻偏偏現了這麼個大眼。薛嶽可不是好應付的,他向軍委會告狀,肯定也忘不了向鄭州的老蔣叫苦,這事越壓越被動,不如索性推給委員長,他請桂永清這個學生去,如今出了事他得兜著。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政部長何應欽連忙給鄭州的蔣介石去電,報告了薛嶽的控告內容,最後當然少不了替桂永清講講情。
當然何應欽明白這個情不能直說,只有在誇大龍慕韓失職一事上做文章。
其實鄭州的蔣介石已知道事情的前前後後。當程潛吩咐參謀長向他報告蘭封失陷的訊息時,蔣介石大驚失色,臉上一時佈滿烏雲,嘴裡含糊不清地罵道:“薛伯陵是怎麼指揮的。10餘萬國軍竟對付不了土肥原的2萬人,蘭封居然也丟了,實不可理解。軍心、士氣何在?”
蔣介石焦灼不安地在屋裡來回踱著,臉色陰沉得難看。蘭封一丟,戰局立刻變得微妙起來。這時佔據蘭封的土肥原,就像一根卡入他喉管的刺,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現在10餘萬中國大軍實際上已被截作兩段。更令他不安的是,蘭封一丟,開封、鄭州失去屏障,立刻暴露在日軍的攻擊之下。如果徐州地區的日軍這時到來,那麼土肥原這枚棋子的作用就太大了。
幾天前,蔣介石就收到了徐永昌、何應欽發來的電文,稱徐州日軍已開始西上,另外安慶一帶日軍也有沿江西攻武漢的跡象。
蔣介石咬著假牙硬是頂著沒動,實指望先結果了土肥原再說。可現在倒好,部隊不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