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說,“甚至更為惡劣。”她說著,眼淚湧了出來。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嗎?“你是說,”他打斷她,“用手指?他沒用他的……”他識趣地打住了,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涉及到性的話題,布蘭克斯托克並不是一個粗俗的人。等蘇菲又一次證實她所講的一切後,他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十分痛苦地咕噥著:“噢,多麼醜惡的世界。”
這一切的結果是,醫師很快明白她所遭受的暴行,並認為這種不同尋常的摧殘完全可能引起那些症狀,尤其是大量出血。他診斷的結果是,她在骨盆處的損傷導致骶椎輕微錯位,但這個問題不可輕視,因為這可能導致第五腰椎神經或第一骶骨神經受到壓迫,也許兩個部位同時受到壓迫;而其中任何一種情況都會直接導致食慾不振、疲乏和骨骼疼痛等等症狀。嚴重出血則是另外的症狀。他告訴蘇菲,很明顯,她需要接受一個療程的脊椎按摩治療,以恢復正常神經功能,讓她重獲“豐潤的健康”。甚至對蘇菲並不老練的耳朵來說,這說法也顯得十分動聽。醫師向她保證說,只需經過兩個星期的按摩治療,她便會恢復得很好;而且,她差不多已是他的親戚,他不會收她一分錢的。為了讓她高興起來,他非要讓蘇菲看他變一個最新學來的戲法:手裡抓著一束五顏六色的絲巾,往空中一拋便消失不見了,然後馬上變成一串微型美國國旗,在他從嘴裡拉出的一根線上慢慢展開。不管怎樣,蘇菲還能發出笑聲,但同時她卻覺得沮喪難受之極,以至於她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內森有一次曾說,他和蘇菲的相遇就像電影情節,是那種“戲劇性的邂逅”。他是想說,他們不像一般人在學校、辦公室或社群之類的常見環境中結識,比如青梅竹馬、鄰居、同學或同事,而是像好萊塢白日夢中的那些陌生男女一樣,在非常偶然、十分愉快的氣氛中相遇,從第一眼偶然的相望中,他們的命運便就此交織在一起。比如約翰·加菲爾德和娜拉·泰勒,從他們在路邊咖啡店相遇的那一瞬間,便註定了他們不幸的命運;威廉·鮑威爾和嘉洛麗·蘭巴德的相遇更為離奇,在珠寶店裡,他們的手和膝蓋在取一枚鑽石時無意間碰到了一起。但蘇菲卻把他們的相遇歸之於按摩治療的失敗。她後來想,如果布蘭克斯托克的治療以及他那年輕助手斯莫爾·凱茨(下班後病人太多時他會留下幫忙)的護理奏效的話,如果那根手指引起的骶椎錯位和第五腰椎神經受壓在經達兩週的捶擊、牽引和敲擊後能產生令人欣慰的奇效的疾,只會發生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情形。
如果這樣的話,她永遠不會遇上內森。決不會的!但問題是,在經過所有這些剛勁有力的按摩治療後,她覺得情況更糟了。這讓她十分恐慌。明知道這會挫傷醫師的自尊心,她還是鼓足勇氣告訴他,她的那些症狀一點也未消退,相反還越來越厲害。“可是,我親愛的姑娘,”布蘭克斯托克叫起來,一邊搖著頭,“你已經在好轉了!”蘇菲儘量不讓自己說什麼。整整兩週過去了,她很不情願地向醫生提議說,她需要一次真正的醫學診斷。聽了這話,這位性情溫和、寬厚仁慈的醫師突然勃然大怒,蘇菲從未見他生這麼大的氣。“你要找一個醫生?他們只會騙你的錢!我親愛的姑娘,你直接找獸醫得了!”更讓她著急的是,他馬上建議她接受電激器的治療。這是一種新研製出來的結構複雜的治療儀,形狀像一臺小型電冰箱,裡面有許多導線和儀表,據說可以用來重新排列脊椎骨的細胞組織。這東西是他剛剛從俄亥俄還是愛荷華(她總是把這兩個詞搞混)的一個按摩療法總部買來的。“花了大價錢的。”他說。這給蘇菲的英語詞彙增添了一個地道的英文詞。
在準備接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電子儀器治療的前一天早上,她醒來時感到特別虛弱,不舒服的感覺比以前強多了。那天正好是休息日,於是她迷迷糊糊地一直睡到中午時分,醒來時已差不多十二點了。她後來清楚地記得,在那天昏昏沉沉的半夢半醒中,遙遠的克拉科夫和布蘭克斯托克笑容可掬的臉以及那雙工匠一般的按摩師的手神秘地纏在一起,與她那神情嚴肅、令人生畏的父親一起在夢裡糾纏著她。父親穿著衣領漿得很硬的襯衣和那件滿是雪茄煙味的羊毛外套,戴著橢圓形的無框眼鏡,一付學者派頭。他用德語訓斥著她,腔調與她從小聽慣了的一樣沉悶。他好像在警告她什麼?他很關心她的病嗎?但當她掙扎著醒來時,他的話像泡沫一樣從她腦海中消失了,只留下那幽靈般的身影,嚴肅,冷漠,甚至有些令人恐懼。最後,主要是想要拋開那無所不在的幻象,她強迫自己下了床,去面對風和日麗、生機勃勃的美麗夏日。她的腿軟弱無力。她意識到她又沒有食慾,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