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3 / 4)

在阿特曼、博格朵夫、邦威特以及其他十多家時裝店狂購一番後開車回昆士區的家,汽車後座上女士服裝的包裝盒摞得老高,其中大部分原封不動地擱進了她的抽屜,或皺皺巴巴地擠在衣櫥的角落裡。布萊克斯托克後來在那裡發現一摞又一摞從未穿過的長裙和外套,上面已黴點斑斑。直到慘劇發生後,他才知道她每次瘋狂購物後都會與她的同伴一起去喝個酩酊大醉。她最喜歡去的是麥迪遜大街的西伯利大酒店的休息室,那裡的酒吧侍者最友好、寬容且謹慎。濃烈的南康弗特酒成了她在西伯利固定不變的飲料。她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這種烈酒,很快超出她的酒量。這埋下了災難的隱患。悲劇發生得那麼突然、可怕,這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稀奇古怪的意思。

那天下午,她開車經過特麗伯羅大橋回家時,車速極快失去了控制,(警察說,速度表上的指標定格在每小時八十五英里)一下子撞在一輛卡車的尾部,然後彈回來撞在橋的護欄上,那輛克萊斯勒轉眼間成了一堆廢鐵和塑膠碎片。希爾維亞的朋友,布萊恩斯坦夫人被送往醫院,三個小時後不治身亡。希爾維亞自己則撞斷了脖子。這本身已經夠恐懼了;更讓布萊克斯托克極度悲哀和難以忍受的是,她的頭不見了,被巨大的衝力拋進了伊斯特河。(生活中常常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某些公眾事件看似與自己毫無關聯,後來卻發現與相識或知曉的某個人有關。那年春天,我讀《鏡報》的一個標題時不禁打了個冷戰:《婦女人頭蹤影皆無,尋找工作仍在繼續》,那時我一點不知道我很快便會與這位受害者的丈夫有點關係。)

就實際意義而言,布萊克斯托剋死了。悲痛像亞馬遜河氾濫的洪水淹沒了他。他開始不定期地停診,把病人留給他的助手斯莫爾·卡茲。他可憐地宣佈說,他可能永遠不會再重操舊業,而想退休回邁阿密海邊去生活。這位醫師沒什麼親人。在他異常深重的喪妻的哀傷中(他是如此哀傷,以致蘇菲也深深地沉浸在悲哀之中),蘇菲發現自己儼然成了他的代理親戚,一個妹妹或女兒什麼的。在繼續尋找希爾維亞的頭的那幾天裡,蘇菲幾乎一直在他的家中陪著他,為他拿鎮靜劑,端茶送水,耐心地聽他嘮叨妻子的往事。無數的人來了又走了,只有她一直呆在他的身邊。還有關於葬禮的事——他拒絕就這樣讓她無頭下葬;蘇菲只好不厭其煩地勸解他。(如果始終找不到怎麼辦呢?)但謝天謝地,那顆頭很快露面了,被水衝上了裡克島。是蘇菲接到陳屍所打來的電話,也是她在醫檢人員的敦促下設法說服他放棄了去看那殘骸最後一眼的想法。經過最後的縫合整容後,希爾維亞的遺體被安葬在長島的猶太人公墓裡。蘇菲對前來參加葬禮的醫生的朋友和病人的龐大隊伍十分震驚,其中一位是紐約市長派來的私人代表,一位高階督察,還有艾迪·肯特——著名的電臺喜劇演員,他的脊柱是布萊克斯托克治好的。

乘靈車返回布魯克林時,布萊克斯托克一直靠在蘇菲身上無助地哭泣著,又一次用波蘭話告訴蘇菲說她對他多麼重要,她就像他們的女兒,他和希爾維亞從未有過的孩子。一個無比憂傷的猶太人。布萊克斯托克希望獨自待著。蘇菲和他一起回到聖·阿本的家,幫他整理一些東西。天剛擦黑時——儘管她堅持乘地鐵——他開著那輛豪華富麗的卡迪拉克轎車送她回布魯克林。車一直開到粉紅色宮殿的門口。這時,秋日黃昏的霧氣剛剛籠罩希望公園。他好像平靜了許多,甚至還可以說上一兩句玩笑話。他還喝了一兩瓶蘇格蘭威士忌,雖然他並不是一個好酒之徒。但與蘇菲站在大門前時,他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悲哀中不能自持。在昏暗的光線中,他使勁地擁抱蘇菲,用鼻子和嘴蹭她的脖子,用依地語咕噥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發出了一聲她從未聽見過的最淒涼的嗚咽聲。這個擁抱十分專注,徹底,滿含感情,以致蘇菲開始懷疑他在孤獨中是否想尋求比女兒般的安慰更多的東西;她的腹部感到一種壓力和幾乎是情慾的感覺。但她馬上趕跑了這個念頭。他是那樣純潔的一個清教徒。既然他在長久的共事中從未對她動過邪念,那麼現在他也不大可能這麼做,因為他完全淹沒在悲傷之中。這個想法後來被證實是正確的,雖然她有理由為這個長久的,淚汪汪的,很不舒服的,緊緊的擁抱感到後悔,因為內森正在樓上注視著這一切。

由於幫醫生料理一切,蘇菲的骨頭都累酥了,只想早點上床休息。她早睡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想起明天早上,星期六,她和內森將啟程前往康涅狄格旅行。她已為這事兒興奮了好幾天。小時候在波蘭時,她便聽說新英格蘭十月美麗得令人讚歎的火燒般的楓葉。內森更用他那張巧嘴將美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