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外兜著圈子。“我不喜歡賣弄風騷的女人,她們不過是想向我獻媚求寵,想得到點獎賞。我總能在女人身上發現這一特性,對性的拙劣的利用——這太不誠實,太露骨了。而你卻令我十分為難,使我產生了一些愚蠢的想法,使我從我的工作中分心。令人惱火的風騷!然而……然而這並不完全怪你,畢竟你是一個十分迷人的女人。”
“很多年前,我經常從離開農場到盧比克城去。當時我還很年輕。有一次,我看了一部無聲的《浮士德》,裡面扮演瑪甘淚的那個女演員有著驚人的美貌,留給我很深的印象。她太美了,那張完美無缺的面容迷人極了。後來好幾天,好幾個星期,她總在我夢裡出現。這個女演員的名字叫瑪格麗特,姓什麼我忘了,就叫她瑪格麗特好了。我天天想著她,還有她那甜美的聲音。我相信如果能有幸聽見她說話,她一定講一口純正的德語,就像你一樣。這部電影我看了好幾遍。後來我才知道她早就死了,好像是死於肺結核。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為她傷心不已。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終於不再想她,或至少不再為她著迷。但我想,我決不會完全忘記她。”霍斯停下來,又一次將她的肩膀抓得緊緊的,幾乎把她弄痛了。她驚訝地想:真怪,他用這種使人疼痛的方法來表達他的某種柔情……樓下的歌聲早已消失。她不由自主地緊緊閉上雙眼,儘量不讓自己因疼痛而退縮。在意識的黑暗深處,集中營交響樂式的死亡之聲再次浮現:金屬的叮噹聲,棚車互相碰撞發出的遙遠的嘭嘭聲,微弱、哀婉而淒厲的機車尖叫聲。
“我很清楚,我在許多方面不像我這個職業的大多數男人——那些在軍隊環境中長大的男人。我從來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我一直很孤僻,總是遠離他們。我從不與妓女鬼混。這輩子我只去過一次妓院,那時我還很年輕,在君士坦丁堡服役。直到現在,我一想起那次經歷還覺得噁心,為妓女的淫蕩感到噁心。有些女人擁有一種相當標準的美:美麗的肌膚,金黃色的頭髮。如果是純種雅利安人,她的膚色可能會深一點。我崇拜這種美。那個女演員瑪格麗特便是這樣一個美人。在慕尼黑的許多年裡,我遇上了另一個光彩照人的女人,與她保持著婚姻之外的熱戀關係,並且還有了一個孩子。從根本上來講,我是贊同一夫一妻制的,幾乎沒未對妻子不忠過。但這個女人,她……她是這種美的光輝典範——外表美麗,血統高貴。她強烈地吸引著我,絕不僅僅是出於性。我們超越了這一點,是那種所謂的歡愉。這與更為宏大的生育計劃有些關係。將我的種子撒在這樣一艘美麗的船上,是一件令我得意併為之心馳神往的崇高的事情。你在我身上喚起了同樣的激情。”
蘇菲一直閉著眼睛,聽任他那古怪的納粹式的言辭灌進她的腦海,那沸騰的引人入勝的日爾曼語淹沒她的理智,那汗漉漉的身體散發出的酸臭味直衝她的鼻孔。他突然猛地把她拉向自己,靠在他身上,她聽見自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叫聲。她感覺到他的胳膊肘、膝蓋和臉上的胡茬。他與他的女管家一樣熱情逼人,可是卻更加笨拙。他像一隻巨大的機器蒼蠅,用各種姿式擁抱著她。她屏住呼吸,聽任他的手在她的背部做著按摩式的動作。還有他的心——那顆像踩著舞步的狂跳的心!她從未想到司令官緊壓在汗溼的襯衣下面的那顆心也會如此浪漫,如此狂放。他像重病之人一樣全身顫慄。他似乎不敢大膽地吻她,但她相信自己感覺到有某個東西——他的舌頭或鼻子——在她包著頭巾的耳朵周圍不停地蹭著。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一聲敲門聲,把他從她的身邊一下子拉開。他輕輕而痛苦地說了一句:“見鬼!”
又是他的助手斯契夫勒。他站在門外,說,請司令官原諒,霍斯夫人在下面的樓梯上有事情要問司令官。她準備去駐軍娛樂中心看電影,想知道她能否帶愛菲金尼一起去。愛菲金尼是他們的大女兒,患了一個星期的流感,現在已經好轉了。夫人想徵求司令官的意見,是否可以帶她一起去看午後放映的電影,或徵求一下斯米特醫生的意見?霍斯咆哮著說了一些什麼,蘇菲沒聽清。但在這短暫的變故中,她突然直覺地預感到,這討厭的家事有可能將司令官此時心中的奇妙感情永遠抹掉。他本來已經像一個失魂落魄的特利斯坦人,無法抗拒她對他的誘惑。當他回來面對她時,她立刻明白她的預感完全正確。她重又處於最危險的境地。
“他回來面對我時,”蘇菲說,“那張臉比以前扭曲得更厲害,更難看。我又產生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是他要揍我。但是他沒有。相反,他走得離我很近的地方,對我說:”我一直渴望與你性交。‘德語的這個詞帶著愚蠢的正規意味;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