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十)
從秦雨那兒回到寢室,這裡正悠悠瀰漫著包菜那幸福而又略帶感傷的歌聲,窗外的梧桐樹已經發出嫩芽,隨著他的歌聲搖晃著。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一定又在心裡象祥林嬸般唸叨著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愛!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愛!你不知道……人,究竟有沒有魂靈?
風爺嘛當然又在窗前守候著他的黃仕纖或者劉豔什麼的,老大和大頭擠在一張床上可憐兮兮地抽著農山,不時攛掇正處於幸福中的包菜去買包白沙,但包菜只顧著彈吉它唱歌,根本沒去搭理他們。
我一進寢室馬上又被他們包抄,把秦雨送的照片也搜了出來,我大急,喊叫誰要是搞壞了照片我就跟誰玩命,他們伸伸舌頭說這麼嚴重?然後他們大聲讚歎地看起照片來。
可喜的是菸酒的問題馬上就解決了,因為豬頭提著兩大袋東西踢門而入,大喊來來來,抽菸!喝酒!
原來豬頭同學自他的馬翠蓮回去後,一直便處於一種彌留狀態,如今也開始學習包菜好榜樣,為我們作起貢獻來。我們真誠祝願他這種狀態再多停留幾天。
我們便邊喝邊抽陪著豬頭聊起天來。
他狂抽猛喝著,大聲說羨慕你們啊,羨慕你們啊!我們不解地問羨慕我們什麼呀羨慕成這幅模樣?
他又拿過秦雨的照片,痛心疾首地說多漂亮啊,多漂亮啊,真羨慕你們啊!大頭提醒他要是照片弄壞了唐飛會跟你拼命的。他於是把照片還給了我,又是一長串的羨慕啊,羨慕啊不絕口。
我們真怕精神病院會派人來抓他。
他咕咕咕地又喝了一瓶,抹抹嘴說,媽的,知道嗎,馬翠蓮在我們村裡那也是一枝花!怎麼跟城裡的妹子一比就他媽的成了麻花了呢?
我們緊趕安慰他說也不至於也不至於,翠蓮還是挺……耐看的……
豬頭最後可能喝高了,他語驚四座——“媽的,我要跟她分手!”
在三分鐘的時間裡,整個寢室一片死寂,每個人都象是被定身法給定住了。沉默後老大開口了,小心翼翼地問:“你,跟她幹了沒有?”
大頭這時很不識趣地說:“幹了也得分!”
豬頭大怒,拍案而起,罵道:“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我沒跟她幹過!”
老大忙把他按下來,說沒幹過就好說沒幹過就好說。
大頭也忙諂媚地笑著說“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豬爺喝酒豬爺喝酒。”他為了平息這位衣食父母的怒火,把他的地位升到跟風爺平起平坐了,不過他心裡一定想著這位豬爺要真翻臉了,這幾天的好酒好煙可就泡湯了,那就只好再跟老大一起喝白水抽農山了。
“分手就分手吧,愛情是自由的。”包菜表示了贊同。
然後我也表示了贊同。我不太喜歡她那有如魯智深般的大笑,至於其它的嘛……也不太喜歡。
最後連風爺也表達了對豬頭的大力支援,並對大頭說:“把那包花生米遞給我!”
反正我們都慘無人道地背地裡對馬翠蓮同志痛下殺手。
接下來一個星期豬頭也開始攪盡腦汁地構思起他的“一封休書”。我和包菜暗地裡給他起了個稿,還可以唱出來呢,是這樣的:親愛的岳父嶽娘:翠蓮,好嗎?我現在在這邊挺好的,請翠蓮她,不要太牽掛。我們宿舍限制出入,管得太嚴,讓她不要去了。實在不行,就再找一個,好了,就寫到這兒了。此致,敬禮。此致,那個敬禮。此致,敬禮。此致,那個敬禮嗯兒呀……
由於估計豬頭他不會採用,我們便也沒唱給他聽。他憑藉獨立思考的意志,一個人終於完成了那封信。
但寄信的那天,豬頭經歷了婦女分娩時的痛苦與煎熬。他先在寢室裡轉了百十圈,終於決定去郵局,我們以為事情就此了結,可他半路又揣著信殺了回來,然後又在寢室裡轉了百十圈,最後才毅然決然地去了,這一趟總算是順利完成任務。
當然,晚上又是好酒好煙,爽死我們了。
只是不知道馬翠蓮同志收到信後會是如何反應,說實在的,我們都很想知道。後來暑假豬頭回去過一趟,我們問他有沒有見到翠蓮,但他死活不肯跟我們說,所以馬翠蓮同志的反應就一直成為了我們心裡一個不老的迷題。
2。
秦雨打電話給我時,我堅決否定了她要自己過來的要求,並以壓倒性的口吻提出我親自去接她的提議,我說:“我有車!”
我於是向輔導員老董借了他的腳踏車,抄小路風馳電掣象離弦的箭或是出膛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