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地笑道:“美洲獅心情不好,又或者有什麼事猶豫不決的時候,脾氣會特別暴躁,特別有破壞慾和殺戮欲,但是事後又會特別後悔。”
袁枚心下一動,“那又如何?”
張劍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將手上的拳擊手套遞給他,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叫做苦肉計的東西?”
袁枚定了定神,抬起清朗俊秀的眉眼,“你的意思是……”
張劍之笑了笑,將他輕輕推進門,“去吧。”說完他灑脫地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等到出了會所大門,張警官才長出一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良心說,他雖然十分疼愛這個小師妹,可是這傢伙脾氣暴躁的時候,出手真是沒有輕重,不把人打得半死,是怎麼也不會收手的。親愛的袁教授,辛苦你了,我會為你祈禱的。毛爺爺保佑你,從獅拳下逃生。
這當口施展已經做完熱身,轉頭四顧,才發現預先約來喂招的專用人肉沙袋張劍之君,已然不見蹤影,眼前站著一個明明緊張得要命,卻要裝作很大氣很王者的男人,手裡拿著明顯大了一號的拳擊手套,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樣子也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懼。
“他人呢?”
袁枚吞了吞口水,竭盡全力不去看施展線條優美的手臂上隱約可見的肱二頭肌,硬著頭皮道:“他人走了,交代我說施小姐想找人陪練。不瞞你說,我雖然是修文學的,對於搏擊這種粗魯的讓人臭汗淋淋的劇烈運動,”他費力地吞了吞口水,又掙扎了好大一會兒,才勉勵自己昧著良心說道,“還是很熱愛的。所以,我萬分樂意頂替他做你的陪練。”
玫瑰之王(5)
施展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隨便。”
袁枚哆嗦著,鼓足了勇氣,接著說道:“事實上,我強烈建議施小姐和我做一場對抗賽,贏家可以向輸家提一個要求,只要是輸家能力範圍以內,輸家都不得拒絕。”
施展漆黑的瞳仁閃過漂亮的火花,“你贏不了我的。”
袁枚戴上拳擊手套,“不試下怎麼知道?”
施展扯了扯嘴角,“不用試我也知道。”
袁枚一笑,反問一句,“你們做律師的,不是最講究證據嗎,事情尚未發生,怎麼就能夠下定論?”
施展沉吟了陣,“容我提醒你一句,非是我有意藐視,但你曾經被我一記勾拳擊倒在地是不爭的事實。”
袁枚擺出一副“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的悲壯樣子,含著眼淚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施展輕笑,半是譏誚半是認真地說道:“這麼說,你這兩天是操練出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絕世武功,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給我看?”
古漢語文學教授做了個視死如歸的姿態,慷慨陳詞,“我誠然是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絕世武功,可是古人說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美洲獅忍了忍,到底沒忍住,低聲笑出來,這一次的笑容終於有了一點可稱之為愉快的成分,“這麼說來,你是打算用正氣打敗我這邪惡的靈魂?”
袁枚乾笑,摸了摸鼻子,也覺得有點滑稽,遂再不敢做聲。
施展又是一笑,湛湛目光望著袁枚,“你很像我從前一個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施展出了會兒神,淡淡說道:“他看起來好像很簡單,但是奇怪的是,我永遠也猜不對他心裡真正想的是什麼。”她低下頭,露出一截小麥色的頸項,袁枚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誠然是不開心的。
他遲疑了陣,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很會畫素描?”
“不敢說很會,懂就是了,上高中的時候我們一起修過素描課,記得他考了九十七分,是全年級最高分。”
“原來是這樣。”這樣說來,民法書裡夾的那張書籤,就是他做的了?
“後來呢?”
施展出了會兒神,“後來,他出國了。”
“你們因此再沒有聯絡了?”
施展笑了笑,銳利的鳳眼微微眯起,“我再問一次,你確信你要挑戰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除了搏擊,泰拳、跆拳這類以兇狠凌厲著稱的技擊術,我也略懂一二,就連張劍之那樣大的塊頭做我陪練,都曾經被我打腫過臉。”
古漢語文學教授打了個哆嗦,顯然是被美洲獅恐嚇到了,露出來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可是他說:“我確信,我要挑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