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爬了起來的鷹飛轉身朝後艙走去。
鷹飛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那立在船頭迎著緩緩江風的夜獨舞,然後連忙加快了腳步追著晚塵鑽進了後艙。
離開奚真湖,鷹飛也有些傷感,也有些不捨,可是他知道現在的他只有學得上佳的武藝,他才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否則一定,都是空想。
那一夜,黑衣蒙面人其實給他的衝擊其實比他想像中要大得多,雖然表面上仍舊平穩如常,可是秦渺煙那一句佛語,卻如撞鐘一般的衝擊著他那顆試圖躲在沙下的鴕鳥心態,讓他驚醒的發現,他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
夜獨舞看著那跪坐在一側的鷹飛,一向平穩的心境竟不知為何的起了一絲波瀾,“鷹飛,學武很苦,何況你早已過了初學的年紀,你可想好了,還要學嗎?”
抬起頭來直視著夜獨舞那雙總是半闔著的眼簾,鷹飛眼裡滿是倔強與堅忍,“公子,鷹飛要學。”
彷彿是料到他會如此回答般的,夜獨舞輕輕的勾了勾嘴角,然後帶起一片柔軟的笑意,“好吧,隨我去煙雲閣,我教你習武。”
009——鷹飛學武
層層疊疊的雲霧中隱約可見一峭立山崖旁探伸出一百年蒼松,蒼松翠柏下面則是被濃雲遮著看不清的一塊石崖。
石崖如鏡,平整而利落,可是此時鏡面一般的石崖上面卻盤膝坐著一白衫男子,衣衫如霧輕浮。
伴著初晨的濃霧而來的則是濃烈如刀一般的寒意,可是白衫男子卻是身形極穩的坐在上面一動也不動,身形如石刻一般的穩當。
連著石崖與濃霧深處則是一條根本看不清的山路,濃霧中淺淺的,由遠及近的冒出一條小小身影。
雖然霧極濃,可是晚塵仍是眼尖的看著那坐在石崖上面的男子,微微彎起嘴角,藉著手中的勾鎖一把勾住石崖旁的峭石,立住揹著簍子的身子,揚起了頭,“公子,該回去了。”
夜獨舞睜開一直微闔的眼簾,看著崖下晚塵那仰首的身形,柔柔一笑,然後衣衫輕輕一蕩間,便似浮雲一般的飄落到了晚塵的身前,袖子一揚,一裹晚塵的腰身,身子便似孤雁一般的向一旁峭壁山崖便栽了下去。
晚塵感覺得那極速穿過身邊的濃霧與山風,感覺著這每日晨時必會經歷的感覺,早已從最初的驚懼害怕到此時的享受起來。
當夜獨舞把晚塵放到平地上面的時候,晚塵伸手整了整背在後背的藥蔞,然後輕輕一欠身,“請公子沐浴後來旁廳直接用飯,晚塵熬藥去了。”
夜獨舞微微頷首,便邁步蹬上了伸向遠處竹樓的小路,可是一旁的小園裡面,今日裡卻與往年不同的是,此時正有人揮汗如雨的負著石鎖,熬打著筋骨呢。
頓下腳步,夜獨舞看著那個來這裡已三月有餘,但是卻仍舊沒有被自己嚇走的孩子,淺淺的浮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鷹飛很倔強,不僅僅只表現在他的決心上面,甚至就連夜獨舞隨意扔出來的命令,他都會一絲不苟的去完成,甚至有的時候,站在夜獨舞身後的晚塵,心裡十分明白,自家公子又是無聊了才這般的想著法折騰人了,同時也不由得心中暗暗的替鷹飛捏了一把冷汗,然後看著他每每在不可能的時候,讓公子那平靜如波般的淺柔笑意中微微的滑過一抹驚異的神彩。
‘煙雲閣’雖然名為閣,可是卻並不是江湖上所有人想象中那般的亭臺樓閣,雕樑畫棟,反而只是一座清幽至深的三層竹樓。
竹樓後面是一片幽深寂靜的竹林,竹樓兩側則是被濃霧遮住的峭壁懸崖,前面則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花海,若是頭一次來到‘煙雲閣’,則是根本沒有能力走出這個仿如迷宮一般的所在。
世人一直口耳相傳這樣一句俗諺,迷霧桃園,深詭幽原,‘煙雲閣’不足為外人道也。
在南星這裡,西桃園,南幽原,雪寒峰中‘煙雲閣’,並稱三大離塵之府,世人只知其名,不知其址。
早已負著石鎖累得溼透衣襟的鷹飛看著那慢慢走近的夜獨舞,不過仍是咬著牙撐著那馬上就快要觸體地身體,陣陣熱浪從身體中那不知明的地方緩緩流動,在那快要窒息一般的疼痛中,他卻感覺到這四肢百骸猶如滾油一般的沸騰灼熱著。
夜獨舞揹負著雙手,雖然眼角微彎,可是一雙眼裡卻帶著清越的眸光看著眼看便要撐不下去的鷹飛,在等著他向自己低頭。
可是鷹飛那微泛金色的胳膊硬是一點一點的再次撐了起來,然後臉色脹紅的再一次的出乎出有人意料,在夜獨舞那溫柔的眸子中印上一抹倔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