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來試試能不能穿。”
蘇綰鼻子一酸:“是……公子吩咐的?”
“對啊!”李尤氏笑得歡快,彎下身抬起蘇綰的腳,將她腳上的那隻已經殘破的鞋子放到一邊兒,套上新鞋,“嘖嘖”了幾聲,“我還以為公子畢竟是男人,沒有這般心細的,沒成想他說的尺寸與少夫人果無偏差。少夫人,你真是好福氣啊……”
“福氣?”
李尤氏便捂住嘴笑了,站起身,臉兒被凍地通紅通紅,手指上是幾個破裂的凍瘡。
蘇綰皺起了眉,睫毛濡溼,將頭別到一邊兒看地有些心裡難過:“李嫂子,外邊兒冷,你還是再回去躺躺吧!”
“哎!”李尤氏爽快地應道,便又頂風回去了。
蘇棋攙著她回軍帳,路上她又不聽地嗆聲兒,咳地頗厲害。蘇棋急得一到軍帳便連忙端茶遞水。讓她先喝點兒順順氣兒,再晚些她就去煎藥。
蘇綰喝下幾口茶,覺得腳上暖暖的,便抿住唇酸酸地發笑,目光落到沙盤旁邊兒的那個火盆,忽然想起昨兒夜裡剡洛燒信的情景,便對蘇棋道:“還早,你也再去歇一會兒吧,我沒事兒,躺躺就好了。”
“可是……”蘇棋不大放心,畢竟如今剡洛不在這兒,若出了什麼事兒,等他回來她不得遭罪死。何況蘇綰這臉色也讓她放不下心離開。
“別可是了,回去吧,啊!”蘇綰笑了笑,兩片略顯蒼白地唇勉強勾出來的笑意顯得清淡而無力。
蘇棋拗不過,於是便想著索性去煎藥了,待蘇綰一覺醒來就可以喝。便就這樣暫且離開了。
待蘇棋走後,蘇綰又坐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慢慢地在火盆四周轉了一圈兒。泥地裡還殘剩了一些白灰,輕飄飄粘在泥屑上,輕輕一碰就崩成了更細的碎末。她微皺眉,嘆了口氣,便起身打算回內寢,忽然瞟見沙盤裡半掩著一張邊緣燒焦的碎片兒。
她心口一緊,用手指夾出來,那只有一截拇指粗的紙片兒上是用細毫揮就的幾個字——“寅正村口”——最為緊要關鍵的四個字!
“寅正村口?”蘇綰蹙起眉,這分明是一封約函,約人之人是誰?約誰赴會?寅正。豈不是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嗎?為何剡洛沒去?還反而將信焚燬了?細細一想,她便又領會過來,這信定然不是給剡洛的,因為剡洛既然能拿到信,又豈會再有約他的呢?那這信就是給她的了?
這麼一想,不禁渾身繃了起來,能給她這樣一封信的,舍方晉還誰?這上頭有時間有地點,難道……他想約她赴會?
憑著這四字推測出來的內容令她無比錯愕。方晉竟然如此大膽,在剡洛眼皮底下約她月下相見?但是剡洛竟然也會將信帶了回來?他究竟是知道這信的內容,還是不知道呢?若是不知道當也罷了,但若是知道的話,卻還依舊將信帶回來,這便說明,他與方晉之間存在著一種不想讓她知道的關係,或者說,這是一種交易?
心被拽地發痛,呼吸一下子沉了下來,幾不可聞。交易?這不是剡洛最為擅長的伎倆嗎?不,不會是這樣的!剡洛不會知道這封信的內容還仍然將它帶回來,他是就連金寶找她說說話兒都會吃味兒的人,如何容忍方晉這般放肆?他驕傲地如同山巔雪蓮,睥睨著腳下的一切。絕對不能容許一絲汙垢。
閉上眼睛,讓這一切在腦子裡回流一遍,然後她豁然瞪住雙眼,果斷地將這張紙扔進了火盆,背過身去蹚進了內寢。
在這事兒上,無論是沒有看過信的剡洛,還是已然知道了信件內容的蘇綰,都有相同的決定。他們默契地保持一致,想盡可能地留在對方身邊兒,不出一絲兒危險的差錯。就憑著腳上的那雙棉鞋,蘇綰暗暗告訴自個兒。剡洛,即便再一次騙她,那也是必然有騙她的理由。他愛自己,那確然是愛,她能感受得到。
打從答應嫁他的那天,她便選擇了寬容這個人,包容這個人,相信這個人,也對他保持自己最高的忠誠。
所以不管是方晉還是金寶,對她來說,要麼是朋友,要麼是路人,要麼……是敵人!除此之外,似乎已沒有第四種選擇。對於愛情的忠誠,她不會讓自己陷於與別人****的境地。這似乎有些讓人錯覺,以為她的堅定對於維護兩人之間的感情會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可是世事總無常,顛簸的並非是感情,而是這造化。
天稍微亮了起來,那一柱寒陽攏翠,照見山頂青白相間的雪影綠枝,給人以春冬交壤的錯覺。彷彿撥開那堆厚厚的積雪,便是一個永恆的春季。
掐算時間,這時應該算大年初六了。前年的大年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