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冱緩緩起身,下了診療床。“你在打量我嗎?”他沉聲低問。
佟爾傑輕笑出聲。“與你同窗四年,我到今天才見著你的真面‘目’!”他緩步走向辦公桌旁,抄起一隻藥罐,玩味地在凌冱面前搖晃。
凌冱半眯雙眸,他認得那瓶藥,那是他調配來讓凌清失憶的。“哼……我似乎得向你道謝!是你扭轉我的計劃的!”認真說來,他能重拾自我,不再當“凌清”,爾傑的功勞不在話下。
佟爾傑以笑帶過,轉移話題,問:“為何假裝昏迷,讓妻女擔憂?”
“也只有你知道我是裝的!”這是句褒揚之言,畢竟轉院前,沒有任何醫師診斷出他的“毛脖。
佟爾傑挑眉,俊雅的臉上有著不以為然。
凌冱笑了笑。“我是真心稱讚你的!”
“嗯!我也是真心的——請問,為何讓你妻女擔憂?”佟爾傑望著他,慎重的又問了次。
凌冱苦澀的笑了笑。“她恨我,想要我死!哼……可惜那肇事的車輛撞得太輕,又或是我這被視為‘雜種’、‘孽子’的人,命太硬了……”
佟爾傑蹙眉。“她如果真要你死,為何又表現得如此傷心呢?”那名成天守在病床旁的絕倫女子,怎麼看,都是愛著凌冱的,哪可能會要他死?
凌冱嘆了口氣,淡淡的將自己與歐運琛之間,種種情愛糾葛敘述一次,順便也提到了路敦逵提議的解決僵局的方法。
“所以……你在被車撞倒時,便想到那個……路敦逵提的‘以死謝罪’的……呃……蠢方法?”佟爾傑悶笑。他簡直快昏倒了,沒想到,人稱“醫學天才”的傢伙,竟是如此處理情感之事。
“你不瞭解琛兒!對她,必須用‘見血法’才行。”凌冱強調。他的琛兒,是表裡不一的!她有著倔強的性子,心卻是柔軟易傷的。
“這麼說,你是用對方法了嗎?”佟爾傑好奇的問。
凌冱頓了下,不禁憶起歐運琛適才在病房裡,對他講的話——
……要我原諒你,就快醒來……我要你……用一輩子……來贖罪……醒來呀!冱……”
隱約間,唇上似乎仍有她的氣息:鹹鹹的,如她的淚。芬芳的,是她的蜜津。
他的琛兒,終於肯原諒他了。
“嗯!我想我是用對方法了!”凌冱肯定的回答。
佟爾傑點點頭。“照你的說法,她該是原諒你了!那你不需再昏迷下去了吧!”他再這麼莫名的昏下去,佟爾傑這腦科權威的招牌可能會被他給砸了。
凌冱沉沉一笑。“我正想醒時,你便派人將我推來了!”無意指責,只是佟爾傑真的破壞了“奇蹟”出現的時機。
佟爾傑睜大眼,尷尬的乾笑。他真的不知道,凌冱想演那種“甦醒奇蹟”的戲碼。
“算了!你好歹花了兩天‘治療’我,浪費了院裡不少資源吧!”凌冱輕描淡寫地說。
“無所謂!反正是自家的醫院。”佟爾傑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
凌冱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久久,他又說:“聽說你娶妻了,而且最近剛獲麟兒?”
佟爾傑淡笑。“沒有一個‘昏迷’的病患像你這樣!連小道訊息都能入耳……”望進他藍眸底,語氣揶揄的說。
“這麼說那些護士說得都是真的嘍?那我的昏迷真的佔用了你陪妻兒的時間了!”凌冱若有所思的說。 畢竟,佟爾傑的妻子才剛生產,正需人陪。
佟爾傑大笑,不以為意的說:“我妻子正巴不得我遠離她呢!”丁燦琳把生產時所受的疼痛全算到他頭上,恨不得閹了他呢!甚至,還不讓他看兩個兒子,他這陣子可苦惱著咧!
凌冱笑了笑,向佟爾傑道個謝,打算回病房看妻女,解開與愛妻歐運琛之間的心結,畢竟這場戲該有個結束了!
溫柔的觸感在臉上緩緩滑動,歐運琛心想,是女兒醒了!
於是,她奮力地睜開疲 憊的眼皮,沒想到,凌冱的俊顏馬上映入眸中,霎時間,她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凌清,但,那對溫柔堅定的冰藍眸子,告訴了她,他的確是凌冱。
“琛兒。”他發出那清冽的獨特嗓音,溫暖的雙手繼續描繪著她動人的美顏。歐運琛紅唇微微顫動。“……我在……作夢嗎?”纖白的玉指小心翼翼地撫上他。凌冱搖搖頭,猛然地摟她入懷。“我聽到了!琛兒……我聽到你對我說的話了……”大掌撫著她的背脊,她瘦了,短短几天,她居然瘦了這麼多!
歐運琛伏在他胸口,淚水無法自主地流出眼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