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書?他讀過金庸的作品嗎?他知道他這樣做意味著什麼嗎?今天有成億的人在讀金庸小說。我的博士導師嚴家炎先生考證過,金庸小說是從80年代左右,以盜版的形式傳入中國大陸的。在東南亞一帶,金庸擁有一大批讀者,金庸作品的發行量已經是以億來計算了,可以說有華人之處,便有談論金庸的聲音。那麼,這個名聲一定不是浪得的,這是從空間上講。我們從時間上講,有的作品可以轟動一時,但金庸的小說,從20世紀50年代發表第一部到現在已經經歷近半個世紀了。一種文學作品,能夠歷經半個世紀的風雨,仍然茂盛不衰,電視劇改編得那樣地差,還有那麼多人來看,這說明什麼?當然我們說電視劇製作太差,不應完全歸罪於電視劇製作者,因為小說太好了,凡世界上優秀的小說、詩歌、散文,越優秀,越難改編,因為它很難轉化成另外一種藝術樣式,很多意境是不能用畫面來傳達的,必須靠人閱讀之後的想象,才能達到這個境界,所以我想我的話就從金庸小說為何長盛不衰來開始談吧。 根據金庸小說受歡迎的程度,感人的深度,我們可以判定,金庸小說應該屬於藝術精品。不僅僅說它是優秀的武俠小說,這武俠二字可以去掉,就是“優秀的小說”。放在任何一個類別裡,都可以比一比。 我看“武”、“俠”、“小說” 武俠小說,我們簡單地看它的名字,可以分為“武”、“俠”小說這麼三部分,在這幾個內容中,金庸完全對得起這幾個字。他的武是一流的武,俠是一流的俠,小說是一流的小說。我們說武,有人說金庸小說是胡說八道,是麻醉青年的毒藥,為什麼呢?說金庸本人不會武術,他怎麼能寫出那麼高深的武功呢?這不明明是自欺欺人嗎?這不是藝術騙子嗎?我想這樣的邏輯,簡直不值一駁,難道作家要寫什麼他就必須會什麼,就必須經歷什麼嗎?那麼作家如果要寫一個妓女呢?作家創作什麼和他會什麼完全是兩回事,或者說正是因為他不會武功,反而他能發揮他高超的想像力,寫出了那麼精彩的“紙上武功”,武俠小說到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藝術型別,這個型別有一個因素,就是他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武學體系,包括它的概念、術語、理論,這些東西和現實中的武術有關係,但它們是兩回事,如果有人按照武俠小說中說的那樣去練武功,那肯定會走火入魔的,藝術和現實是兩回事,就像有人按《紅樓夢》中的菜譜去做菜,做出來之後極為難吃,武功也是這樣的。大家知道看古代的武俠小說,或有武俠因素在內的小說,戰爭小說、打鬥小說等,像《水滸》、《三國》,雖然寫出了人物的英雄氣概,但是武打是很簡略的,我們只知道李逵手使兩把板斧,他使的是哪路斧,是受哪個師父指點,會什麼內功,我們都不知道,古代武俠小說的武功描寫是簡略的。到了現代,武俠小說中武功描寫突然非常細緻,非常有體系,這本身是一個問題。為什麼在冷兵器戰爭時代,這個武打描寫很簡單,關公溫酒斬華雄,完全是一種氣勢。那麼到了熱兵器時代,到了原子彈時代,武俠小說中的武功描寫突然精彩起來,這本身就包含著人類的文化難題在裡面,為什麼越到現代戰爭時期,武俠小說描寫越現代化,“紙上武功”到了20世紀之後,開始越來越細緻,並不是說金庸、梁羽生他們幾個人發明的,他們前面還有很多人,他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巨人,到他們這裡更加系統化,尤其是更加藝術化。有人說武俠小說是弘揚暴力,暴力打鬥,我想你看了金庸的小說後你想去打人嗎?你想去搶男霸女嗎?我想沒有這樣的人,因為金庸小說,他把武打充分地藝術化、道德化、觀賞化了。我想大家是搞傳媒、搞影視的,應該領悟出來,金庸小說裡的武打,用一句白話說叫好看,具有視覺美、具有視覺觀賞性,你讀的時候並不感到有血腥之氣。這一點還是和古龍有一點區別的,古龍有時還要渲染一些血腥之氣,一劍刺進喉嚨,看著血花怎樣迸射出來,在金庸這裡沒有這樣的描寫,我們可以說金庸筆下的武打,在很多場合已經是藝術化或舞蹈化了。比如你看洪七公和黃蓉對招時,一個白髮飄飄,一個青春年少,兩個人打成一團時,這哪裡是武打?這簡直就是芭蕾舞中的雙人舞,你得到的是一種藝術的享受,你得到的是一種對人體的想像力——人體到底能夠發揮出什麼樣的功能?金庸小說在武的方面是十分出色的。他的武打不雷同,我們說梁羽生的武打描寫也十分細緻好看,但是讀多了之後,有雷同化之嫌,他的很多武打場面似曾相識,而金庸筆下的人物,每個人怎麼打,使什麼兵刃,用什麼路數,都不是隨便安排的,一定只符合這個人物的性格,合乎他的命運,合乎此時此刻當下的情況。這一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