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重要的是,方誌和的話雖然難聽,卻見鬼的一點也沒錯。
“你申請探視她,居然瞞著我?”韓述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難以下嚥到極致。
方誌和低頭整理自己的衣領,問道:“我有對你宣告的義務嗎?”
韓述冷冷地看著方誌和,“這不是朋友應該做的事。”
“你害怕面對她,所以當年連聽到她的訊息都不敢,別人就該跟你一樣忘了她?現在你想要補償她,那別人同樣得自動退讓?”
“我不是這個意思。”韓述深吸了一口氣,別過臉去。
方誌和麵露譏誚之意,補了一句,“你心底把她看成是你的?可她是你的嗎?”
“你胡說!”
“那你現在臉上寫著的難道不是嫉妒嗎?”
“我沒有!”韓述忍無可忍,怒而拔高了聲音,身旁談笑的人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了過來,包括先前對他示好的漂亮女孩。這樣子真失態,可韓述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他一直是個要強要面子的人,作為他的朋友,無論是小方、周亮還是別的人,多數時候都心照不宣地退一步。可方誌和今天的步步緊逼,竟然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憤怒也更多地來自於拼命招架的狼狽。
“你沒有?”就連方誌和眼鏡上折射的光線,都彷彿流露著嘲弄。
“我沒有……“韓述的聲音低了下來,雙手交握,他沉默了一會才試著心平氣和地說道:“小方,有些事我也說不清楚,我對她的感覺很複雜,混雜了很多過去的東西在裡面,對,你可能也知道上學的時候我對她好像有點那個意思,可現在已經過了那麼久,什麼都變了,我心裡想的不是你認為的那樣,我覺得我錯了,我想補償她,這樣也許我才能好受一些,這些年我收夠了。可是她不要,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懂嗎?”
“哈哈,你自己不懂,問我懂嗎?有些事情你可以想得很複雜,其實一絲一縷理清,其實再簡單不過。你蠢嗎?當然不,換做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你比誰都明白。你就是自欺欺人兼死鴨子嘴硬。”
“我不跟你爭這個,太可笑了。”
“那我挑明跟你說吧。韓述,你覺得我怎麼樣?”
方誌和話題轉變地如此詭異,韓述一時間感到莫名其妙,沒好氣地說,“你?人模狗樣的吧。”
“說實話,我也算受過良好教育,家庭和諧,工作穩定,收入良好,身體健康,五官端正,無不良嗜好。假如,我說假如啊,謝桔年真跟我有什麼,那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歸屬。你又發什麼狠,動哪門子的氣。你應該放心。”
“你跟她?笑話!”韓述做出不屑和好笑的樣子,可語調都變了。
“你不肯放?很好,又回到了我們先前的假設,你心裡就認為她是你的。你要補償,不過是讓她過得好,這種好的生活的給予者,非你韓述不可?”
這論調竟然的熟悉,桔年似乎也說過:“難道我的幸福只能靠你給?”
韓述頓時覺得一陣胸悶氣短,他不願往下想,又或者他想得通,接受不了。他可以在謝桔年生活中充當一個旁觀者或路人甲?不不不,如果是這樣,韓述寧可她恨他。
可這又是什麼心理?韓述討厭心理學!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我不想跟一個喝醉的人討論沒有意義的事。”
“你會覺得有意義的。”方誌和半伏在吧檯上說。
韓述譏誚地聳聳肩,走出幾步又轉頭,指著方誌和說:“你別騷擾她!”
“韓述,你以什麼身份警告我?”
“用不著你管。”
方誌和取下眼鏡,擦著上面的霧氣,說:“誰難受誰知道!”
韓述冷冷拍下自己那份酒錢,頭也不回地離去。
四下漆黑,他摸索著出去檢視,才發現一年的最後一天晚上,竟然停電了。
元旦時分,還是寒氣刺骨,韓述也管不了這些,在電熱水器罷工的花灑下沒頭沒腦地一陣猛淋,身子在抖,可心裡的火澆不滅。小方不是多嘴的人,十多年來,不管他知不知情,都沒有說過一句多餘的話,今天究竟是什麼意思。
十二點到來的時分,遠處響起焰火的轟鳴,韓述原想在這一時刻過得熱鬧些,沒想到到頭來落得更加寂寥。他站在浴室的鏡子前,藉著半截蠟燭,看著裡面的另一個自己。
“誰難受誰知道。”這更像是方誌和的一句咒語。
韓述搖搖頭,甩去頭髮上的水滴,用手一下一下擦拭著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