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學在下面問:“老師,你面對我們的時候有群體恐懼麼?”
老師笑了笑:“有。比如現在你突然站起來提問,我雖然面目改色但是心裡還是嚇了一跳,就怕你提些什麼下不來臺的問題。”
下課以後,桑無焉回到家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晚上會播聶熙的那個神秘訪談。
結果開啟收音機,就聽見聶熙說:“今天,真誠地感謝一今先生在百忙之中還能夠抽空來到我們節目。”
“不謝。”
回答聶熙的是個男人的聲音,略微低沉,帶著好聽的磁性。
是一今?!
桑無焉瞪大眼睛看了看程茵。
“居然是一今?”桑無焉問程茵
“恩。”程茵說。
“不過,好像節目已經結束了。”程茵補充。
“……”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關於一今的直接資訊。雖然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從那個才華橫溢的男人的口中說出來,又帶著種奇妙的色彩。
他說:不謝。
如此沒有前後的短短一句話讓人不禁有了些遐想。這樣的男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內斂是張揚……似乎都無法定論。
桑無焉看著收音機,許久之後帶著種奇怪的心情枕著那聲音入眠。
第二天下午,她沒有課,本來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101路車上的人更加稀少地可憐。桑無焉上了車,找到後排靠窗的地方坐下。
101路是A城的一條觀光公交線,從市區到景區,在城市的各個著名景點迂迴盤旋,本地人不常坐。一來是很繞道,二來又比普通公交貴一些。
可是,要是閒來無事,桑無焉時常會花三塊錢坐在車上,繞著這個城市轉悠大半天。大多數時候乘客都少,稀稀拉拉的,她就喜歡一個人聽著音樂呆呆地望外面想心事,這是內向的桑無焉。她從小在陌生人面前膽小內心,直到成年以後上了大學高年級,自己的性格才慢慢地開始活躍起來。
就在這趟車上,桑無焉偶然聽到昨天聶熙採訪一今那個節目的重播。
此刻窗外正下著紛紛的細雨,初秋的雨有些纏綿,整個城市空氣在雨水的清洗下也變得清新起來。
車裡人不多,車上的廣播裡她又一次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
這一次,聽得很清楚。
成熟的男音,低緩深沉,還夾雜著些冷淡。聶熙每問一個問題,他都會沉吟一下,回答的很簡單。話極少。
“為什麼您會想到走上鋪詞這個道路,小時候有寫詩的夢想麼?”聶熙問。
“無心插柳柳成茵,以前沒有想過。”他回答。
“一今先生,面對您這麼廣泛的歌迷群體,你為什麼要刻意地迴避公眾呢?”聶熙問。
“保持私人生活空間。”
“只是因為這個?”
“那還有什麼?”他反問。
“你在這個圈子這麼成功,卻聽說你還有其他職業,或者說作詞只是你的副業?”
“是的。”
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沒有遲疑。兩個字的簡潔,給人一種恃才自傲的感覺,而坐在最末一排的桑無焉,卻輕輕了笑了起來,也許他是想謙虛一下,當時聶熙一口氣就問了兩個問題,於是他懶得再多費唇舌就一併肯定了。
然後便插了一些廣告。
或者……
過了一會桑無焉望向窗外,又想。
或者,他原本就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
“一今先生,您留的藝名有什麼含義麼?一朝一夕,所以寓意一今?還是為了紀念什麼事情?什麼人?”
“沒有,單純的筆畫少。”他淡淡說。
桑無焉有點佩服聶熙了,和這樣個性的人一起搭檔都能把節目有條不紊的主持下去,若是自己肯定會冷場。
“數月前,有個女歌迷在網路上冒充您,您當時為什麼不出來闢謠呢?”
“腦袋長在別人脖子上,他們怎麼想,我無所謂。”
“您寫的很多歌感動過不少女性歌迷,比如《天明微藍》《利比亞貝殼》,裡面有您自己的故事嗎?”
“沒有,我……”
這是整個節目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卻被公車到站的站名給掩蓋過去了,然後上了不少人,收音機也隨即被司機關掉。
他的聲音便從她的上空悠悠消失。
桑無焉心裡升起點點失落。
2——2桑無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