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蘇念衾對她所言,他不是來B城找她的。
電影裡,經常有男人為了追尋某個女子,在她樓下日日守候的情節。但是蘇念衾不會,三年之前不會,三年之後似乎亦然。
“明天你要去陪我。”李露露說。
她請了四天假,已經和醫院約好,明早就去做近視眼手術。
“戴個眼鏡有啥的,你就不能不去做手術。”
“你這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自己眼睛好,當然不知道視力差的痛苦。”李露露說,“反正黃河要去,你也得去,在這地方我就認識你倆,要是我一不小心光榮了,好歹還見了你們最後一眼。”黃河是李露露的男友。
桑無焉白了李露露一眼。
下午,桑無焉牽著小杰想要打車。他的病讓他不太適應人多的場合,更加不能擁擠。
“桑小姐!”
突然有人在車上叫她。
她轉身,見一個男人將車停在路邊。那人長相斯文,戴著一副眼睛。
“你……”桑無焉狐疑,居然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人。
“我們見過,在假日酒店,吳迂。”男人提示道。
“哦,吳先生。”桑無焉有點抱歉。
“你去哪兒?我剛下班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桑無焉擺手。
“反正是我榮幸,這個時段帶著小孩不好叫車。”他看到桑無焉手邊的小杰。
桑無焉遲疑。
“桑小姐再推辭的話警察要來給我開罰單了。”吳迂笑。
他算得上是一個體貼不做作的男人,桑無焉上車的時候想。
“你們去哪裡?”吳迂問。
她為了照顧小杰坐在後排。“去市區的KFC。”
“是去吃東西嗎?”吳迂透過觀後鏡看了眼桑無焉。
“是的。”
“這個時候去有點人多,如果小朋友不介意吃麥當勞的話我知道一家比較安靜的。”吳迂從觀後鏡裡看著桑無焉詢問。
“恩,那謝謝你。”
於是搭車被吳迂順利地演變成一場奇怪的約會。
吳迂去買東西的時候對這種受到小孩子喜歡的快餐並不熟悉,他端著東西回座位的時候有點抱歉。
“我沒有進來吃過。只是上下班常從這裡路過發現的。”
“男人通常會認為性格比較幼稚的人才偏好這種東西。”桑無焉為他解困。有這種想法的就是蘇念衾。
“我家鄉是小城鎮,沒有這些玩意兒。來這裡念大學,經濟上並不寬裕,一個十元的漢堡對那時的我而言已經是奢侈品。”
他很坦誠。
和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桑無焉微笑著看他,有好感。
“吳先生現在做什麼工作?”她又忘了。
“律師。”
“那你現在想吃什麼都不奢侈。”
吳迂被她的話逗笑。
桑無焉將可樂插上吸管,放在小杰面前,他一個人安靜地喝。而拿薯條的精細動作對於他而言有點吃力。於是桑無焉一點一點地教他。
“我聽說過這種病。”剛才桑無焉向他解釋了一下。“他的情況已經很好了。”
“治療地越晚就越嚴重,他屬於先天性的,一般來說終生都難以治癒。”桑無焉嘆氣。
“遺傳?”
“醫學還不能確定。最大可能是母體在懷孕的時候得過什麼病造成的。”
“那並不是孩子的責任。”
“他的父母認為是。”桑無焉摸了摸小杰的頭。“我把他帶到這裡,希望他看到別的小朋友,有接近他們的慾望。”
“他能聽的見我們說話。”
“也許是,自閉能自動過濾他們不想接受的外來資訊。”
突然,小杰一戳吸管將可樂的杯子打翻,桑無焉急忙將東西移開。吳迂看到小杰胸前沾了可樂,於是想用紙巾幫他擦乾。
“吳先生!”桑無焉立刻制止,“小杰不習慣不熟悉的人碰到他。”否則他會即刻尖叫。
吳迂的手停滯在空中。
“他剛開始對我也是這樣。他需要時間接受別人的親近。”桑無焉急忙解釋,以緩解他的尷尬。“這個過程很緩慢也很痛苦。”
吳迂說:“我很抱歉。”
桑無焉笑:“沒什麼,習慣就好。”
吳迂又去收銀臺補了一杯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