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便是我們覺得惋惜,又能如何?”
這倒是了,事已至此,不管是惋惜,還是欣慰,都無法改變已經形成的事實。但惋惜歸惋惜,從林姨母這些並不顯得憂鬱的神情來看,似乎並沒有覺得女兒受了委屈,誰知道馮靜宜心裡其實想的又是什麼?說不定,她們在這裡為她感到惋惜,她自己卻因為能輕而易舉地嫁給穆王爺為貴妾而感到欣慰呢?這麼一忖,沈琳才舒了口氣,遂快步跟上蘇玉妍。
第一卷 253、人心(上)
親事既已塵埃落定,接下來,便是為馮靜宜備嫁。
定遠侯府諸人各備了厚禮送到林姨母處,因為是送給馮靜宜做嫁妝的,林姨母手頭也並不寬裕,所以便歡天喜地地收了,連推辭的話也沒有多說。
這期間,馮靜宜一直安靜地呆在屋裡,似乎比以前更為淡定從容了。若說之前臉上還有淡漠之色,但自打定遠侯親自過來跟她說了十日之後穆王便著人接她進府之後,她竟突然變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靜靜的笑容,若是不知內情,倒覺得她這笑容恬淡美麗,儼然一副待嫁小姐的模樣。
知女莫若母。林姨母看到一反常態的女兒,說不擔心,那是假的,但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再想後悔,已是不及了。所以,便愈是擔心,就愈是不敢表現出來,隻日夜留意著女兒的動靜,生怕有個什麼閃失,不僅即將到來的榮華灰飛煙滅,便是定遠侯府與馮家,說不定會因此而被波及。
與焦灼不安的林姨母相比,宋德書倒顯得十分鎮定魔界的女婿。若說出事的當晚她還在為馮靜宜嘆息,但在接下來的幾天看到了林姨母表現,便也猜透了林姨母的心思,再者因為馮靜宜與她並沒有血親關係,因此,她便存了看戲不怕臺高的心態。現在的馮靜宜,令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當年,她也是憑著不正當的手段代姐而嫁,自然能夠理解這種忐忑與期待交織糾纏的心理。想著馮靜宜往後好歹也是穆王爺的如夫人,況且她又“姨母姨母”地叫著自己,自己若顯得疏離,倒失了長輩的親厚。因此,在得到確切的吉日之後,她每天都在沈琳的陪伴下來跟馮靜宜說說話,言語之中還存了提點之意。也不管馮靜宜領不領情,她都照說不誤。
實際上,對於定遠侯府所有的人表現,林姨母還是感到欣喜的。至少,在得知馮靜宜窘境的最初,蘇玉妍還是徵詢過自己的意見的,倘若自己當真不想讓馮靜宜嫁入穆王府,這門親事,定遠侯只怕就不會讓它存在。因此,林姨母一時也是患得患失。一連好幾天都失了眠,眼圈烏青著,竟顯得蒼老了好幾歲。
她這副模樣。在蘇玉妍等人看了,還道她是為馮靜宜擔心所致,都不約而同地勸解她放寬心。
轉瞬間,十日之期即將到來。
出閣前夜,當蘇玉妍準備歇息之時。忽聽雙珠說馮小姐來了,微一訝異之後,她忙讓雙珠請她進來。
雙珠開啟門,馮靜宜就緩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手捧一疊鮮豔錦緞的丫頭,不等蘇玉妍開口。她就微笑道,“這麼晚了,表嫂都要歇息了吧?”
本已褪了中衣的沈珂這時已披上外套。正襟危坐,便招呼馮靜宜坐。
馮靜宜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隨即落在蘇玉妍身上,“表嫂,今日一別。再見面時,怕不容易了。我就要走了。也沒什麼好東西送給夢姐兒……就做了兩件衣裳給她。”一邊說,一邊從丫頭手裡接過那疊得整整齊齊的鮮豔的錦緞,“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蘇玉妍忙伸手接過,連聲道謝,“我代夢姐兒謝謝你了……”這些天,常聽雙珠說馮小姐屋裡的燈幾乎徹夜未滅,原來竟是在趕這些東西,她還真是有心了。
馮靜宜淡淡一笑,“謝什麼?我們母女也不知給你們添滿了多少麻煩,要說謝,還得我們謝謝你們了。”
“這謝來謝去的,倒顯得見外了。”蘇玉妍就笑道,“你來得正好,我也有樣東西要送給你。”說罷便命雙珠去取她日間準備的那個紅木匣子來。
馮靜宜聽了,微怔片刻,便擺手道,“你們已經送了太多的東西給我……”
不等她說完,雙珠已經把那紅木匣子捧了出來,蘇玉妍便把匣子寒到她手裡,笑道,“不過是套翡翠頭面,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就不要再推辭了。”馮家是個什麼境況,從馮氏母女兩人這些天在定遠侯府的表現就能略窺一二,還有林姨母為馮靜宜準備的嫁妝,雖說做為一個妾室夠體面的了,但那僅僅是指一般人家的妾室而言,作為穆王爺的貴妾,卻顯得寒酸有餘,豐厚不足。所以,不單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