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紛紛身上沒有現銀,錢財一直是季夏管著,正欲上樓跟她支會一聲,卻被何清晏攔住腳步,忙推辭不必。
“為何?“薛紛紛不解,“你先前說了家在蘇州,正好我們也去蘇州,屆時再把錢還給我就是了。”
他這才承受,細白面板漲得通紅,連連朝薛紛紛道謝,在斜對門一間房裡住下。
待人安頓好後,薛紛紛這才轉身進屋,傅容已經洗漱完畢準備更衣休息,見她回來停下手中動作問道:“方才去哪兒了?”
薛紛紛尋思並不是什麼大事,解釋起來又怕麻煩,故而只略講了講:“樓下有人淋溼了,夥計不肯留人,我就順手幫了個忙。”
傅容輕笑,“你倒是愛管閒事。”
薛紛紛嬉言,“與人為善,與己為善,將軍竟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她不過隨口一言,卻沒想到回報來的這樣快。
翌日窗掩微黛,晨光熹微,薛紛紛猶在睡夢中難以自拔,便聽樓下一陣陣喧鬧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粗獷怒喝。
“……叫那孽畜滾下來!”
第24章 百步穿楊
樓下夥計掌櫃明顯在阻攔,奈何對方來勢洶洶,除中間站的那人外,另有十餘名家僕立於左右,一看身份不是他們能得罪起的,是以只在一旁站著賠笑。問清來意後才知道對方是要找人,且找的是位叫何清晏的公子。
昨日入住的客人都有記錄,掌櫃的翻看過後,聯想何清晏姓名,結合面前這位身著絳紫雲紋大袖直身的中年男子,再想到平日裡聽的那些傳言,不免猜到七八分:“莫非這位,這位是何巡撫不成……”
何巡撫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行禮,轉而又對身旁人道:“去,把那小子給我綁下來,帶回府裡好好關著!”
幾人得令,將樓梯踩的咯吱作響,一陣風似地上了樓闖入何清晏所在房間。彼時何清晏早已聽到樓下動靜,正站在窗邊琢磨跳下去能否逃脫,只還未來得及付出行動,便聽門口傳來砰地一聲撞擊,幾名身材粗壯的家僕便破門而入。
其中一名上前抱了抱拳,“少爺,得罪了。”
何清晏自認跑不掉,臨被帶下去時問了聲:“你們如何尋到此處來的?”
家僕答道:“昨日有雨,老爺估摸著你逃不多遠,又沿途問了人,這才尋到的。”
畢竟他是何巡撫唯一子嗣,幾人都不敢太過放肆,就算何巡撫發了話也不敢當真把人綁著下樓,只意思意思押送到樓下。路過薛紛紛房門口時,恰逢直欞門被人從裡面開啟,面前光景使她一愣,脫口而出:“你是逃犯嗎?”
被人撞見如此窘迫一幕,何清晏從脖頸一路通紅到耳後,“是家父帶人來尋在下回去。”
這便讓薛紛紛更加不解了,找個兒子何須如此大動干戈?
屋內傅容跟著出來,站在她身後循著往樓下看去,目光落在何巡撫身上時微頓了頓,再看向那個一身單薄瘦弱的少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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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初霽,天朗氣清,總算一路順利到蘇州府吳縣。原本是打算在客棧歇腳的,然而初來此地傅容見過何巡撫後,對方聲稱與他一見如故,非要將人留在家裡居住。傅容推脫不得,只得應下,是以薛紛紛才在客棧訂了房間,那邊便有巡撫大人家的家僕來接應,說是請她們到府上一住。
她只得退了房間轉住巡撫府,許是何巡撫已經同下人打點過,門房老遠便迎了出來,更有一名丫鬟在旁等候,領著她到安頓好的屋子裡去。
從庭院佈置便能看出何巡撫是何種人,院裡只栽種垂柳梧桐,反倒馬樁靶場等空地不少,一看便知家主是個崇尚武力的人。
薛紛紛一面往裡走一面琢磨這巡撫到底何許人也,從垂花門下進入內院,穿過抄手遊廊,映入眼簾的是與外宅截然不同的光景。池下荷花含苞將綻未綻,水面游魚一掠而過,漾起層層漣漪。廊廡下放定窯纏枝牡丹青花瓶,處處透著雅緻,與之格格不入的想必便是一處庭院前立著兩名彪形大漢,目光精湛,看得人渾身生畏。
薛紛紛心生好奇,邊走邊忍不住回頭欲一探究竟,然而除了緊閉的房門外便再無其他。
“那裡是?”她問身旁領路的丫鬟。
穿水藍短衫的丫鬟回頭看了一眼,頗為無奈地搖搖頭道:“那是少爺住的院子,前幾日老爺想讓少爺去校場習武,奈何少爺不同意,隔天便逃走了。今早被老爺捉了回來,現下正命人嚴加看管呢。”
薛紛紛有所瞭然,轉而想到今天客棧場景,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