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吐出一口濁氣,回到幸福山莊。
這是我在這個城市唯一一個安身之所,它亮著燈光,等我回家。
琴知淵半躺在沙發上。
我有點意外。
“回來了?吃過了沒有?”
“還沒。”
“我來叫外賣。”他掏出手機打電話,頭髮垂在額前,在燈光下撒下一片陰影。
他的聲音裡也有無限的疲乏,整個人看上去那麼無力,像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我忍不住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知淵,別難過,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知淵用一種悲傷的眼神看著我。
我的心都痛了。
“如果你真的很不安,如果你願意……知淵,你去照顧她吧!我不會吃醋了,好好照顧她,讓她早日康復。”
他低低地道:“身上的傷口容易康復,心上的呢?”
我一震。
他在說什麼?
我慘笑一下,鬆開手,“你的意思,是要替她療心傷嗎?”
“我只是今天才知道,一個人受了心傷,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那是當然,不然她何以會割脈?你最好照顧她一生一世,永遠不要離開她。”原諒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
他抬起頭,眉宇如昔,那雙玉石般的眼眸卻陡然間失去了光澤。
“這是真心話?”他問。唇齒之間帶著一絲令人心顫的涼意。
“不然你的良心何以安寧?”
“這樣,你的心也可以安寧了吧?”
“我安寧?我當然安寧!”我冷笑,真的,憤怒到了盡頭,真的可以笑出來,“就因為我不肯離開你,晨約才會割脈。倘若我不這樣固執堅持,她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你們這一對璧人……”
“夠了……”相識以來第一次,他冷冷地打斷我的話。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漠神情面對我,他輕輕地,緩緩地開口:“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他拾起放在沙發上的外衣,站起來,從我面前經過,走出去。
不再看我一眼。
不再看我一眼。
不再看我一眼。
一股涼意和麻痺感從腳底升起,瞬間充滿了我全身的血管和毛孔,心好像都不再跳動了,我的臟腑裡全是涼氣,整個人空蕩蕩地,抓不住一絲牢靠的東西。
只要一陣風來,我就會破碎得四散飛揚吧?
第6章(3)
我們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要去治療晨約的心傷?
我又說了什麼?
我叫他去陪她一生一世?
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鍾之內,我們做了些什麼?
安然回來的時候,吃驚地坐到我面前。
“西容,西容,你怎麼了?”
我恍惚地一笑。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是哪裡不舒服嗎?”她焦急地看著我。
安然,不用理我,我只是很累……我沒有力氣說話……
“天哪,我叫琴知淵來。”
這個名字終於觸動了我,我按住她的手機。
“不用打了。”
“為什麼?你們怎麼了?”
“也許是分手吧。”
“分手?!”冷靜如安然也叫了起來,“你們分手?!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晨約在我面前割脈自殺。”
安然怔了一下,但下一秒,她說:“那是她自殺,你們不用負法律責任。”
不愧是律師。
可是感情的責任誰來負呢?
我倦極,任安然百般勸拉,就在沙發上躺了一夜。
漏屋偏適連夜雨,第二天,我竟然感冒發燒,迫得請病假。
其實一個人心受傷的時候,如果身體再來點痛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身體上的痛苦往往能轉移心痛的注意力。
都想把我那顆爛了許久的牙拔掉。
我就在沙發上輾轉反側,忽然想到,那次痛經我就是這樣躺在沙發上給安然打電話,而琴知淵就那樣推門進來,煮生薑紅糖水,熬稀飯……
哦不不不,我在想什麼?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必需明白這個事實。是的是的,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不要悔,不要恨,不要怨。這個世界,每分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