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護他。現在也不曉得躲到哪個山林裡避禍去了。”
第6章 無辜藥王
藥王可不是無辜?
他真沒給白後治“病”啊!
當初大相國寺來請,他喜滋滋地念著空明方丈那株“雙姝抱月”,聽得小和尚說病人的病很麻煩,更是喜上眉梢,大手一揮:“老夫最不怕麻煩。不過方丈知道我的規矩,診金…”
小和尚點頭連連:“方丈說了,他懂。雙姝抱月嘛。”
藥王一生與藥草為伍,非但不膩,更嗜好收集各色奇花異草,想要他治病救人,需備上合他心意的花草。當然,藥王谷其他的人還是食人間煙火的,列有一份詳實的清單,將各種病症按輕重緩急程度排了序,對應的診金和花草種類羅列得清清楚楚。
聽到雙姝抱月,藥王滿意地捋著鬍鬚,隨小和尚到了大相國寺。
見著中毒的白後,藥王把空明大和尚祖宗十八代一齊問候了個遍。這天下能給白後下毒的,除了那兩位,還有誰?!
白後中的毒名為“蟬怨”,是取北地一種叫“凍吱兒”的耐凍蟬兒一千隻,集於一隻泥罐內,灌入冰水,凍成冰坨之後以文火慢慢烘焙,冰融化,露出蟬體時,再灌入冰水凍結之後再次烘焙。一凍一烤交替折磨之下,“凍吱兒”口中吐出一種黃色的液體。反覆七七四十九次之後,冰水被那黃色液體取代,此時取出那一坨黃色冰蟬,置於溫暖的內室,待冰自行融化,裹在正中央的蟬兒仍需是活的,輕輕擠壓其腹部,若是擠出三滴無色無味的液滴,就是成了。
“蟬怨”製作極為不易,火候輕一分不得,重一分不得。四十九次寒暑交替中只要死一隻蟬,也是成不了。
三滴毒液中凝結了千蟬之怨之毒,受者白日裡如墜冰窟,夜裡如遭火焚,生受四十九日才會痛苦地死去。死時身體如焦枯的冰渣,再無一塊好皮肉。
藥王解不了“蟬怨”。就算解得了,他也不敢解,何況他真的解不了。世間無解奇毒有三,蟬怨正是榜首。
於是他說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貴人這不是病,生死看天。”
說罷,拱了拱手逃回藥王谷。
然後便靜待大喪。
誰知後來白後竟然好了。
訊息是空明大和尚親自遞到藥王谷的,他還把“雙姝抱月”一齊送了過來。
藥王活了一把年紀,早就是個人精。眼珠子才轉過半圈,便明白自己說不清了。這個天下,論醫術誰第一?當然是他藥王。藥王給白後看過診,白後病好了。不是你治的還是誰?能給白後下毒的,哪一個他能得罪得起?
他望著那“雙姝抱月”,再次把空明大和尚家親戚問候了個遍,連“斷子絕孫”也罵了出來。他倒是忘記了自己曾在大和尚面前誇過海口,說世間沒有哪樣病症是自己醫不好的。
藥王前腳抱著這株寶貝逃出藥王谷,後腳一把大火,藥王谷被燒了個一乾二淨。再慢一步,屁股就給點著了。
從此隱姓埋名,在一個燈下黑的地方靜悄悄蟄伏了起來。
藥王此時正盯著對面竹樓,餘光滑過那株因為沒照料好而蔫蔫的“雙姝抱月”,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收集了半輩子的那一谷寶貝…還有那十幾個合心合意的小藥童…罷了,命還在,比什麼都強。
現在日子雖然清苦些,好賴是無拘無束,尤其是半夜能爬女樓,她們又不敢拒絕他…想起就美滋滋的。
除了黃仙兒!一次一次把他攆出來,還要嚷嚷得人盡皆知,旁人在他面前不敢表露,可背地裡不知怎麼笑話!
他又望向對面的竹樓,小浪蹄子今晚又留了人,窗也不關,兩個身影扭得藥王心頭火熱。她怎麼偏就喜愛小白臉呢?小白臉除了能看,還有什麼好的,明兒又是擺一張沒吃飽的臭臉。次次都這樣,次次又只放這些嫩雞上樓。
聽著她不滿的嬌吟,藥王一顆心快要焦糊了,恨不能飛進那窗戶替小白臉教黃仙兒做人。
偏生對方是黃仙兒,黃大當家的親妹妹,藥王不敢用強。
早晚…早晚…他咬牙恨道,重重摔上窗戶睡覺去了。
靜夜裡,蟬聲更是刺耳。
這夜還有一處也不寧靜。
挽月和素問醉了七八分,素問沒那麼多講究,爬到樹杈間四肢把樹幹一圈,美美睡了過去,活像一隻大樹獺。
挽月泡在大桶裡,迷迷糊糊眯一陣醒一陣,映花照水知曉她的習性,一個在小廚房燒鍋,一個給她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