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下場都不太好,比如我,就被困在這座樓裡七十年,比如你,就有可能忽然暴斃,這麼個結局,你真是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延陵皇帝揉了揉眉頭,無奈道:“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李昌谷自嘲道:“倒是如此,才能活得長久又沒有覺得對不起自己。”
延陵皇帝故意不去聽李昌谷話裡的意思,只是走過幾步替這位先生把那些散亂的詩稿整理一番,只不過整理之時,還真看到了幾句出彩詩句,延陵皇帝有些失神,但還是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李昌谷輕聲說道:“詩稿之中,倒是有些不合時宜的道理,說與人聽別人倒是會覺得厭倦而已。”
延陵皇帝想起一事,輕聲笑道:“也不見得,先生可曾知道,洛陽城裡有位真正的讀書人。”
李昌谷一笑置之。
延陵皇帝平靜道:“那位讀書人啊,棋力不俗,之前看過先生詩稿,雖說沒有讚不絕口,但隻言片語之中,便能看出對於先生的仰慕,若不是先生在此處不能告與外人,朕都想把他帶上來,先生和他,肯定有些話能說的。”
李昌谷重新坐回去,對於這些事情,他不太感興趣。
延陵皇帝重新隨即坐下,笑著說道:“和昌谷先生說些先生不知道的好了。”
李昌谷沒出聲。
延陵皇帝想起之前那份諜報,輕聲道:“對於魔教教主林紅燭,昌谷先生可有耳聞?”
“當年的魔教,被學宮剿滅之後,便已經說是整座魔教無一人倖存,但未見林紅燭屍首,想來其實大抵這位教主還在人世才對,怎麼,他再現人間了?”
延陵皇帝笑道:“這位魔教教主膽大包天,沉寂多年,一出手便是做下了一件大事,襲擊了學宮的周宣策老先生。”
李昌谷一怔,“那位老先生,倒是當年親自覆滅的魔教。林紅燭當年修為便不及老先生,現如今理應也沒有勝算才是。”
延陵皇帝笑道:“具體內容不知道,只是知道便在那處陳國邊境,劍山老祖宗許寂下山出劍,林紅燭敗走,還有一位修士也是遭了難,只不過具體是誰,不清楚。”
李昌谷轉過頭,“許寂?”
延陵皇帝緩緩點頭。
李昌谷有些遺憾的說道:“劍山老祖宗,本來是有望成為劍仙的人物,當年若不是強行出手,想來之前梁亦上劍山也不會那麼容易。”
延陵皇帝呵呵一笑,“像是先生這樣的山上修士,朕倒是一點都看不懂。”
李昌谷沒有說太多,最後只是笑了笑。
山上修士說到底也和普通百姓沒什麼兩樣,不過是有一身本事,眼界開一些,除去極少站在山峰上的幾位不去想太多以外,其餘修士所思所想其實和常人無異,勾心鬥角又不是山下獨有。
這些事情在李昌谷看來,實在是太過正常不過。
儒教宣揚的仁義道德,實際上在學宮內部都不一定能推行下去,幾個聖人之間真是毫無芥蒂,一心為儒教為山河百姓?
只怕不一定。
儒教尚且如此,在梁溪那邊便更是如此。
都好看不好說而已。
道種葉笙歌下一次山便被襲擊好些次,這儒教的讀書種子行走一次世間,不一樣是被人針對算計?
滿口道理的儒教和一向以拳頭作為道理的道教真有本質區別?
李昌谷一直在想,只不過並未想透。
怔怔出神的李昌谷嘆了口氣,低頭望了望腰間的鐵劍。
這山河裡,果然還是劍士最瀟灑。
只不過這局面,舉步維艱啊。
延陵皇帝在摘星樓上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便下樓,畢竟有些事情還需要他處理,若是皇宮裡不見這位皇帝,只怕也太平不了多久。
下樓之前,李昌谷忽然按住腰間劍柄,語重心長的說道:“若你真要做那件事,記住慎思慎行。”
延陵皇帝點點頭,示意理當如此。
李昌谷不再廢話。
延陵皇帝便下樓。
等到延陵皇帝遠去之後,李昌谷抬頭看了看,當日他一劍斬黃龍頭而重回朝暮,下一次再出劍,便是出樓之時,朝暮之後是春秋。
可他腰間那一劍再出鞘便就該是登樓才對。
登得樓高處,方可觀滄海。
——
許寂重歸劍山。
上劍山之前,這位劍山老祖宗去了趟崖底。
崖下竹舍外,一身灰袍的三兩和一身白衣的四兩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