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抬頭看了看程家老太爺,看到老人眼裡的憂慮之後,才艱難的說了幾個字,那人似乎很滿意,然後便一言不發的走出了程家,就在朝會都還沒散之前,那人又回來了。
帶來了一把刀和一個訊息。
那把刀叫洛水,那個訊息則是今日朝會上發生最大的一件事。
他當著程老太爺的面把刀交給了程雨聲,然後便平靜說出了今日朝堂上發生的那件事。
刑部尚書王之章告老辭官,新任尚書關白夏居然在朝會上便穿上了新官服,拿上了刑部印信,而且吏部和禮部兩邊都好似早有準備,一切該準備好的,就在今日,短短的朝會上全部弄完,這便意味著,關白夏就在聖旨發出之後的短短一兩個時辰之後,便接過了王之章的刑部,成為現如今刑部的主事者。
廟堂上權柄交接從來都不該是如此快,今夜倒是例外,非但有這麼快,還那麼果決。
所有人都在猜測皇帝陛下的旨意。
程老太爺只是看了看那把洛水,洛陽城外的那條河,不就叫洛水嗎?
病床上的程雨聲昨夜去哪兒,他不知道,但估摸著有一點,便是這位敢在全家人面前自稱老子總算是成了江湖高手的孫子,興許真成了高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氣。
誰都說不準。
好在現如今來看,還算是福氣。
皇宮裡的那場朝會結束之後,皇帝陛下輕車簡從來到了一處陋巷小院,進門之前,這位心情大好的皇帝陛下給那兩盆蘭花擦了擦葉子,然後走進小院,去見那位目盲讀書人。
兩人對坐弈棋,目盲多年的王偃青主動開口問道:“昨夜那一劍,想來也是陛下相邀的了?”
延陵皇帝問道:“何以見得?”
王偃青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輕聲笑道:“那位昌谷先生的詩集,有好些我還沒看完,陛下可就帶走了。”
延陵皇帝哈哈大笑,胡亂落下一子,然後再胡亂說了一個位置,“昨夜那一劍,先生也感受到了?”
王偃青點頭稱讚,“只從劍意來看,都知道那位昌谷先生一定是位君子,只不過未能相見,才是王偃青的遺憾。”
延陵皇帝點點頭,“等昌谷先生出樓之時,要是有機會,一定讓先生見見昌谷先生。昌谷先生現在倒是不好見,只不過先生可以先去見另外一人。”
王偃青皺了皺眉頭。
延陵皇帝低聲說道:“昨夜之事,除去那位道種和一眾學宮修士之外,還有一人在現場,刑部今日告訴朕,那人不僅認識先生,還在洛陽城待過。”
王偃青想了想,然後才笑道:“他的棋力,比起來陛下,也差不了多少。”
延陵皇帝哈哈大笑,“棋力比不上朕,可打架我可一點都比不上他,刑部那幫人說他是個劍氣境的劍士,先生可知劍氣境的劍士和普通青絲境的修士有何不同?”
王偃青平靜答道:“劍士前三境,正意寧神劍氣,和三教之中的第一境完全不同,達到劍氣境之後便是已經算是真正的踏上了那條大道,遇上一般的青絲境修士,也不會費什麼力,幾劍的事情而已,若是出現他身前一丈,就算是太清境的修士只怕也要發怵,現如今山河之中那位朝劍仙,一劍之下,雲端聖人也要發怵,便是因為如此,劍士自古便以弱勝強,所以走的慢,也走的難,上次見他才不過第二境,現如今第三境,倒是也不算快,不過昨夜他出手了?”
延陵皇帝點頭,“一劍重傷一位刑部供奉,之後又對那位學宮的老修士出了一劍,雖然並未建功,但也沒死,現在應該是和道種待在一起才是。”
王偃青問道:“那陛下來告訴我這件事,是為了什麼?”
“沒人會無緣無故來到洛陽城。”
延陵皇帝笑著看著王偃青,“朕查過他,知道他是洛陽人,也知道他為什麼會被送走,去那個偏僻至極的周國,現如今他回來了,朕覺著朕能和他談談。”
王偃青放下一顆棋子,問道:“陛下先是救下了道種還不夠,又想著拉攏一位劍士,真是徹底想和學宮翻臉了?可依著洛陽城這個樣子,陛下覺得學宮需要怎麼做,就能讓洛陽城換個主人?”
延陵皇帝呵呵一笑,“至少要一位春秋境的修士,畢竟昌谷先生不能下樓來。”
王偃青笑而不語,等著這位延陵皇帝繼續往下說。
延陵皇帝感嘆道:“即便是每年學宮挑人那種事裡有些人在其中做了手腳,但朕一想,應該也不見得他會認為是洛陽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