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這許多劍氣驅趕,雪花有些亂。
——
洛陽城,今日下了一場大雪。
那位延陵皇帝下了早朝之後,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找不到答案,便登樓去見那位李昌谷先生。
李昌谷盤坐在高處,神情平靜。
延陵皇帝說道:“昌谷先生,今日那道詭異的鳴叫,是什麼聲音?”
李昌谷扭過頭,膝上的那柄苦晝短微微出鞘半許,有一道聲音響起。
延陵皇帝當即便皺了眉頭,“那聲音是……劍鳴?!”
李昌谷點頭,除去點頭之後,沒有多說什麼廢話。
延陵皇帝喃喃道:“一道劍鳴聲,全天下都能聽到,這是誰呢?”
其實他在問的時候,便應當是知道這是誰了才對。
除去那位朝劍仙之外,還能是誰?
李昌谷說道:“朝劍仙對著雲端出劍,底氣太足,讓聖人們很是無奈。”
延陵皇帝有些驚駭道:“難不成那位劍仙現如今是要……屠聖?”
說出這句話的延陵皇帝即便是身前只有李昌谷一個人而已,也都很快的捂住嘴巴。
屠聖?!
這隻怕是天底下最瘋狂的事情。
旁人別說做,就是想也不敢想。
可是眼前有可能做出這件事的那位,叫做朝青秋,那麼世間的所有不可能,都是可能的。
延陵皇帝不是眼光短淺的人,實際上能是一朝君主的人,誰又可能是目光短淺之輩。
他片刻之後,試探道:“昌谷先生,這豈不是說那位劍仙就要和聖人們不死不休了?”
李昌谷搖搖頭,“這場架不一定打得起來,但實際上,戰場也不在這個地方。”
延陵皇帝有些疑惑,於是低聲說道:“昌谷先生何以教我?”
李昌谷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書卷,將膝上的劍懸在腰間。
他平靜說道:“我原本是學宮的弟子,因為某件事,所以練劍,然後成了一位劍士,現如今被困在摘星樓的已經差不多百餘年光景,不是不出不去,只是我找不到
出去的由頭,只是今日,真要下樓了。”
要是說從李昌谷這裡得知那道劍鳴聲是朝青秋弄出來的便已經讓他有些驚駭了,現如今李昌谷說這句話,便讓延陵皇帝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位昌谷先生,在他幼年時便盤坐在摘星樓裡,這百餘年間,不管洛陽城發生什麼大事,都不曾離開,現在因為那道劍鳴,便要離去了?
李昌谷笑道:“劍仙相招,這天底下的劍士,誰不去赴會?”
延陵皇帝在震驚之後,便有些興奮,“昌谷先生去往何處,可否歸來?”
李昌谷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說道:“下樓之前,還得做一件事。”
延陵皇帝問道:“什麼事?”
李昌谷沒有說話,只是一揮袖,延陵皇帝便已經到了摘星樓外的地面上。
收回視線,李昌谷才喃喃道:“要下樓,就這麼下去?”
他按住苦晝短劍柄,沉默不言,只是身後已經有磅礴劍氣生出,與此同時,摘星樓上空,雲海裡雷聲陣陣。
大雪紛飛的天氣,竟然還能看到一道道紫色天雷。
有一條黃龍在雲端若隱若現。
李昌谷抬頭看天,身上的劍氣一點點向外發散而去。
數年前,他一劍斬黃龍,境界重歸春秋,而這一次,他要登臨登樓。
無數淡青色的劍氣猶如實質,在李昌谷身上生出,一點一點的匯聚成一柄青色長劍,劍尖就朝著天際。
李昌谷沒有說話,就是這一舉動,便已經是挑釁意味十足。
那條黃龍在雲海裡若隱若現,龍鬚飛揚,咆哮聲傳出很遠。
延陵皇帝抬頭看天,心神往之。
李昌谷總算是說了一句話,是一句詩文。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這便是第一劍。
青色長劍掠過天外,雲海激盪,劍氣大作。
然後他動了動嘴,又說道:“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這是第二劍。
青色長劍沒入雲海,片刻之後,劍落在那條黃龍身上。
斬斷龍角。
龍鱗翻飛。
李昌谷笑道:“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