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草漸青的那番話,李扶搖接下來南下的路程,其實要變得簡單許多,因為有一位登樓境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遊曳,登樓境的妖修要想出手,便須得考慮草漸青,這樣一位殺力驚人,更是劍氣滔天的女子,鐵了心要護衛李扶搖周全,還真沒有什麼人來找麻煩。
只是除此之外,李扶搖還是能時不時遇見幾個太清境的妖修。
在這個時候,那便只能出劍。
身上攜帶的這數柄劍,除去遮雲之外,其餘的劍都算的上名劍,尤其是那柄青絲,更是不凡。
不過因為草漸青的緣故,李扶搖這些時日出劍,並不攜帶那一柄草漸青。
一直放在劍匣當中。
某日夜幕降臨之前,李扶搖又遇到一位朝暮境妖修,一番大戰,受傷極重,差點被那人一掌拍碎心口,還好最後有草漸青御劍而至,一劍穿透心口。
在之後,草漸青並未急著離去,以劍尖挑起那顆妖丹,扔給李扶搖之後,攤手。
動作純屬自然。
早在之前李扶搖便明白了一件事,要想請她出手,便須得要一壺好酒,因此在當日脫險之後,再路過酒肆,便足足買了好些好酒。
一壺酒能換一條性命,這種生意,做一萬次李扶搖都願意。
草漸青坐在一大塊石頭上,抬眼看著遠處的李扶搖,譏笑道:“你什麼時候踏足朝暮?”
李扶搖有些無奈的給自己塞了一顆丹藥,然後揉了揉臉頰,苦笑道:“你以為人人都是那種天資絕頂的劍士,想什麼時候破境就什麼時候破境?”
這句話說的很實誠,本來挑不出什麼毛病,但是很快草漸青便譏笑道:“魏春至朝入朝暮暮入春秋。”
草漸青只要一和李扶搖談及劍道上的事情,便總是會搬出來那位魏春至來,在她看來,自家夫君既然是天底下最為天才的劍士,用來壓一個李扶搖這樣的太清境劍士,本來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李扶搖沒有生出與他爭論的想法,只是悠悠喝了口酒,然後猛然回神,皺眉道“朝入朝暮暮入春秋?”
草漸青嗯了一聲,表示不錯。
甚至還能從那聲嗯裡聽到一些其他東西。
李扶搖想起了之前在仙岩書院的藏書閣裡翻到的那本詩集。
然後他試探著問道:“魏前輩甚至於飽讀詩書?”
草漸青詫異看著李扶搖,“你怎麼知道?”
李扶搖想了想,取出一樣物事。
就是那本詩集。
就放在了草漸青的面前。
草漸青看了一眼那本泛黃詩集。
伸手翻過一頁,上面熟悉的字跡躍然於紙上,似乎便是那人親手一筆一劃的書寫。
草漸青有些緬懷的說道:“怪不得。”
之前他感受到魏春至的氣息,其實最開始並不是因為草漸青,只是後來看到草漸青之後,便覺得是因為這柄劍的緣故,可誰知道,原來真正的秘密在這本書上。
魏春至是個劍士,但也偶有舞文弄墨的時候。
她雖然一向不知道他寫的是些什麼,但也不會攔著他。
只是他的那些詩稿,她一次都沒有看過。
更是一句都沒有讀過。
現如今隨手一翻,看見一句“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
便覺得眼眶通紅。
李扶搖扭過頭去,女子情意相比較起來男子,其實要細膩的多,那些感情,在旁人看來,最多數月便要消散,可在女子心裡,往往便能記住一輩子。
世俗凡人的一輩子短暫,只有百八十年,可修士的一輩子,動輒便是數百年,特別是在破境無望的暮年光景,最是緬懷,一但緬懷,便是實在是什麼都解不開的結了。
男子都已經不在了,拿什麼解?
就像是天底下所有的劍士手中的劍都斬不斷情絲,天底下最出彩的詩人都寫不進情愁一般。
情就這一個字,比天底下幾乎所有文字都要給難得鑽透。
李扶搖沒有經歷過太多愛恨情仇,也不知道別人心中是怎麼想的,看著草漸青,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扭過頭去,輕輕喝了口酒。
那邊女子,已然淚流滿面。
……
……
接下來南下的路途中,李扶搖走的緩慢,甚至拋棄了御劍的想法,妖土往南,便越是臨近山河,氣候更受山河那邊影響,眼裡總算是看到一些綠意。
李扶搖沿著一條大江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