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當夜離去的人若非你父母,會是誰?打電話向櫃檯退房的又是何許人?你父母的真正行蹤呢?”
她靜默良久一字一字地道:“這就是我費盡心思想找出的答案。”
第四章
躺在床上,君樂水雙手枕在後腦,費了一個下午的時光,她不是沒能從王叔那裡挖得任何有用的線索。
王叔很堅持那夜離去的人是她父母。她難怪,因為接電話為客人辦理退房手續的人正是他。
但不知怎地,越想,她就越覺得泰迪說得對,這五年來,她是找錯方向了,那夜離開的人極可能不是她父母,否則不會費了憑大心神、氣力與金錢去尋找,仍探不出丁點訊息。
只是另一個大問題產生了,倘若她父母並未駕車離去,如今,他們在哪裡?而開走她父母的車、故佈疑陣的人又是誰?
問題去了一個、又來一個,千頭萬緒,怎麼也理不清。
“唉!”她忍不住又嘆口氣。
“女人老是嘆氣容易生皺紋哦!”一個渾厚、磁性的聲音在窗邊響起。
君樂水猛然坐起身,瞧銀月碎片自窗縫灑人,閃耀出一室的璀璨光芒。
“泰迪!”她眺下床,衝到窗邊。“你從哪裡進來的?”華嬸已證實過,山莊裡並沒任何外國客人,那為何泰迪可以在這裡自由進出?
他指著大門方向,對她淺淺一笑。“月色不錯,要不要出來走走?”
她注意到他吊起來的手臂已經放下。“你的手……”
“成天吊著太麻煩。”
“沒關係嗎?”掩不住的關心白話語間流露。
“死不了。”他笑得瀟灑。
她看他一眼,推開窗戶,一個翻身,躍到長廊上與他並立。
“請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別忘了,你答應過幫我找我父母,在任務未達成前,希望你保持良好的身體與精神。”
“呵呵呵……”他低頭笑個不停。“你為什麼不老實說你關心我?”
她俏臉轉白又轉紅。“你的臉皮很厚。”口氣之惡劣,像是他欠了她幾百萬未還。但心情的波動卻是掩飾不了的,十年來,泰迪是第一個有本事擊碎她堅硬心牆、直觸她柔軟心靈的男人。
希望他對她沒意思才好,否則她怕自己會把持不住落入他的情網中。而在父母行蹤之謎未解開前,她實在沒多餘的力氣去談愛。
“我查過你說的中國人的含蓄問題,發覺那很可怕,想愛不敢愛。想恨不敢恨,人生都浪費在你追我逃的矛盾中了。我沒那麼多時間可耗,所以決定,喜歡就努力追求,直至到手為止。”他笑著說。
她的心緊緊一窒,明明不想過度探索他,以免自己陷得太深,但問題就是自然而然脫口而出了。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怪胎?小時候你父親沒告訴過你,追女孩子不能太霸道嗎?否則只會惹人生厭。”
“不好意思,我是個孤兒,自有記憶以來,我的生命中就只有毒品、娼妓,搶劫……等邪惡的事。我這輩子第一件得到堪稱美好的東西是它——一隻泰迪熊。”有人問過他,做一名殺手,成天抱只泰迪熊幹什麼?是想削弱別人的戒心,還是無聊在耍寶?
以上答案皆非。他長年泰迪熊不離身只有一個原因——讓過往陰霾生命中唯一的美好滋潤他貧乏的生活,牽引他脆弱的心步往快樂,而莫墜入黑暗。
聞言,君樂水堅硬的心防立刻瓦解,凌厲的眼神柔軟所取代。
“你同情我?”
她搖頭。“我只是很瞭解在社會夾縫邊緣求生存的辛苦。”
他總是帶著戲謔的表情忽而變得萬分認真。多年來,他為了任務在世界各地漂泊,也見識了不少人中龍鳳;他們有的貌美如花、聰明絕頂、機敏巧智……不一而足,都是極具吸引力的人。
但他從未對其中一人產生過類似依戀的心情。因為身為一名殺手,他只能是個過客,在任何地方久居對他和身邊人都是一種危險。
直到碰見君樂水,有關她的傳聞,他聽了許多,心裡認定這個固執媲美糞坑頑石的女人一定很難纏,他們絕對合不來,頂好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所以來來去去虹燁山莊多年,他一直與她緣慳一面。
作夢也想不到,當兩人實際相遇後,情況卻大出他意料之外,她……外表堅強樂觀,一顆心卻又深又沉。
君樂水是一個受過傷、懂得痛的女人。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
幾次相處後,證明他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