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後,蒼白的右手有些僵硬地抬起,扶住了君麻呂伸過來的手臂。她從床上坐起,瘦削的雙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溫暖的光透過落地窗照進房間,提花窗簾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風暮和烏爾奇奧拉一併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她微垂的銀藍眸子中隱隱閃爍著欲言又止的苦澀。
“準備已經完成,時間還有大約一個月。”君麻呂輕聲回答了她沒有說出口的疑問,“對方應該已經對我們的目的有所察覺,而我們也不再需要顧慮。”
“明白了。”風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低聲報告:“有朱槐那邊送來的訊息,兩天前,雷族族長‘外出’期間,地族有六名重犯越獄,其中地族人三名,火族人一名,地水混血兩名,具體身份沒有公佈。”
赫映閉上了盲眼,緩緩抬起了下巴,喉嚨上一塊猙獰的漩渦狀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消失。
將她稱為罪人的人們奪不走她的生命,更加不可能奪走她的聲音。
這一次,風暮他們聽到的是從喉嚨發出的,司音天柱真正的聲音,沙啞而輕盈,就如夜空下的笛音,平凡而又飄渺。
剛才似乎還有些心不在焉的烏爾奇奧拉,此時也將熒綠的雙眼轉向了聲音的源頭。
“完全吻合,半分鐘後其中的四人就會進入你們的感知範圍。伊斯雷他們也已經接近目的地了。”
她在君麻呂的攙扶下小心地站起,儘管腳步虛浮,但不曾彎曲的背脊卻仍能給人一種沉穩的力量感。
“如君麻呂所說,不用再顧慮。請你們成為我的劍。”
“為了到最後,我也能成為你們最鋒利的劍。”
櫻花
刺耳的引擎聲打破了籠罩街道的靜寂,夜半的風灌入領口,冷得刺骨。
粉紅色的女裝小摩托在夜色中拼了命似的加速,頭頂上路燈掠過了一盞又一盞。為了使兩人都能夠聽清楚,坐在後座上的津村鬥貴子將下巴擱在武藤和樹肩上,開啟了擴音模式的手機靠在臉旁。
“昨夜日本支部受到襲擊之後,戰團派出了多支搜尋隊,根來和早坂在今天早上十時左右首先找到了敵人的落腳處,但增援被人造生命體阻攔,根來靠‘秘密通道’逃了出來,重傷昏迷,早坂秋水……至今下落不明。”
“秋水前輩……”和樹憤怒地咬牙。
“早坂秋水也好,你們也好,都已經在維克多事件結束後選擇了普通人的生活,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是非常抱歉。”從手機裡傳出的男聲顯得有些疲憊。
“需要戰鬥的時候,我們是不會逃避的,戰士長。比起這個,請你說明一下現在的搜尋進展。”鬥貴子依舊冷靜地回話。
“妙!”對面的男聲有了些許欣慰的笑意,“根來和早坂失敗後搜尋隊沒有再找到任何線索,這麼說來,或許所謂的‘落腳’處本身就是個陷阱。而且,從大約五個小時前開始到現在……”
粉色小摩托在一棟方形的高大單層建築前停了下來,兩人跨下車,推開那扇掉漆的大門。
“已經有三名戰士被襲擊,重傷但不致死,核鐵全部被奪走。”
和樹猛地衝進門內,破破爛爛的球網旁流淌著仍未凝結的鮮血,兩個男人躺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不省人事。
“我們已經到達預定地點舊南城體育館,我們的核鐵恐怕……”鬥貴子沉聲彙報。
“明白了,我馬上調人過去,你們要小心周圍,不得已的時候,允許和樹使用胸口的黑核鐵。”
“是。”鬥貴子應著,下意識地要察看四周,然而一抬頭,她便看到了館內東南角那個小型的看臺。她一愣,將視線移回腳下,被濺開的血液染出點點暗紅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連串密集而規則的圓形深坑。
她抬起頭,對上了和樹同樣驚詫和難以置信的眼神。
“戰士和樹,戰士鬥貴子,”戰士長的聲音再次響起,以沉重而嚴肅的語氣,宣告了他們最害怕聽到的事實。
“襲擊現場的戰鬥痕跡分析結果出來了,確認全部出自早坂櫻花的‘天使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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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坂櫻花步入一條陰暗的小巷,在一扇門前站定。
那只是一扇普通至極的老式防盜鐵門,所以不會有人想到,那與自己只有幾根鐵條相隔的黑暗裡到底隱藏著什麼。
淡黃色的裙角拂過滿是汙垢的門框,鐵門在她的背後砰的一聲關上。
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空洞地響著,門內通往地下的樓梯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