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騎兵騷擾的時候,城南升起了三股狼煙,接著貝州四面的數百面戰鼓同時擂起,由輕到重,由慢到快,每一聲戰鼓聲中似乎大地都在戰抖。在戰鼓聲中,步兵動了,前排盾牌手,後面弓弩手,佇列中夾雜著濠橋、石炮、衝車和雲梯,緩慢而整齊地向著城牆壓過去。從佇列編組和行動的有條不紊來看,宋軍的攻城戰術還是很成熟的。
石炮首先停下來,開始發射石彈。但是這時候的石炮發射是靠幾十個人同時拉動繩索把石彈扔出去,人每次用力大小總有差別,因此這彈著根本就沒有準頭,是不是能打中城牆完全靠人品。所以這些石炮的作用在李不棄看來是威脅大於實際殺傷。
城內的石炮也開始還擊,雖然同樣射速緩慢而且彈著點散亂但是城外是大片的人啊,不斷有炮石落在進攻的佇列中,砸出一條條血路。還好,軍官們揮舞著大刀進行彈壓,士兵們仍然在緩慢而穩定的前進著。
城上的床弩開始射擊了,接二連三飛進進攻隊伍的標槍把一個個士兵或直接分屍或插在地上,接著城上的弩箭也開始居高臨下地發射,越來越多的官軍中箭倒地,但是進攻隊伍的步伐沒有停止,只是節奏稍稍加快了一些。士兵們頂著盾牌,或者靠著重甲硬抗,依然按照鼓點的節奏緩慢前進,似乎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
這讓李不棄對宋軍有了新的認識。怪不得經過宋太宗一個軍事傻瓜,宋真宗一個膽小如鼠的懦夫,大宋還和遼國打了個平手,至少河北宋軍還是多少有點兒戰鬥力的。他自言自語道:“看來如果有一支能用的騎兵,在河北還是可以打一仗的。”
陶林好奇的問:“官人為何念念不忘在河北打一仗?”
李不棄說:“你《三國志》看了多少了?”
陶林說:“看了一半了。”
李不棄點點頭說:“現在宋、遼、西夏就特麼是一個三國的形勢。要想收復燕雲就必須先解決掉西夏這個後顧之憂,要幹掉西夏,就要先削弱遼國。遼國比大宋立國時間還長,現在應該也腐朽得差不多了。看看遼國伐夏那個一敗塗地,哪有昔日遼國鐵騎的影子?再打一兩次敗仗,只怕各種問題就都暴露出來了,那時候遼國不死也要殘廢。”
陶林問:“官人把造烈酒的法子給遼國也是這個目的?”
李不棄說:“考考你,看看你能不能猜出來我的目的。”
陶林想了想說:“官人一直說糧食不夠吃,百姓就會造反。咱們大宋這幾年接連遭災,遼人那邊聽說也不太平,只怕糧食也不夠吃。若是他們再拿糧食造酒,那糧食可就更缺乏了,到時候遼國內部必然會出事。”
李不棄說:“對。遼國乏糧,若是自己挺著必然內亂,若是想從大宋搶,呵呵,河北有四十多年沒打仗了吧?再不打一仗,只怕從上到下就都不知打仗是怎麼回事了。”
說完,李不棄豎起了鞭子,身後跟的兩個騎兵斥候號手立刻拿起喇叭吹了集合號。這喇叭是李不棄按照後世學校鼓號隊的喇叭形制打造的,與現在軍中指揮用的號角聲音不同,也不會干擾步兵的指揮,聲音卻傳得很遠。一會兒功夫,先是振武軍斥候,然後是河北禁軍都在李不棄身後列隊完畢。一清點人數,河北禁軍少了兩個人,想來是倒黴給城牆上的弓弩射中了。不過這樣小的損失相對於吸引城上的火力的效果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
此時官軍大隊已經進入了弩箭射程,弩手留在原地對城上進行壓制射擊。每次發射都讓人覺得日光一暗,就看到一蓬黑壓壓的箭雨灑在城牆上,這也算是大宋時代的火力覆蓋吧。同時一架架床弩也不斷把標槍發射到城牆上,精鐵鑄造的槍頭沒入了女牆只留下折斷的槍桿,似乎鑿穿了構築女牆的磚石。
但是城上的羽箭和標槍更加猛烈地射下來,箭矢交錯,在戰場上空形成了大片的陰霾。
盾牌手繼續推進到城壕前,一些人把裝土的麻袋和柴薪扔到被放幹了水的壕溝中把壕溝填平,有的把濠橋推到壕溝裡搭起橋樑,然後蜂擁衝過壕溝。很多人衝到了城下,但從城牆和兩側馬面上射來的箭矢讓盾牌也不能對他們提供充分的保護,而盾牌和重甲面對城牆上投下來的石頭和灰瓶更是失去了用處。這下李不棄對馬面的用處有了直觀的認識,開始考慮是不是以後在必要的時候修幾個楞堡出來。
城下眾多的弓弩也給守軍造成了重大的殺傷,李不棄不斷看到有人稍微探出一點兒頭來就被射中翻落城下。終於雲梯到了,雲梯頂端裝了鐵鉤可以緊緊抓住女牆,防止雲梯被掀翻。官軍士兵舉著盾牌爬上雲梯,雖然不斷有人中箭或者被石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