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了。按照計相的意思,這些事情官員可以不知道,那麼就是吏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吧?下官曾聽說計相任御史時曾斥吏治敗壞,說‘饒是官清似水,怎奈吏滑似油’。可見計相是對吏人不放心的,既然如此,計相怎麼就敢把事情全都交給吏人,自己心裡卻沒有數呢?”
李不棄拿王拱辰自己的話來堵王拱辰,王拱辰一時語塞。李不棄轉身從書案上拿過一摞試卷來,指著末尾的題說:“計相來看,目前我胄案官員不但是細微事物毫無概念,就連作坊的各種規矩制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不棄這才看向老主事,不客氣地問道:“你是曾旻吧?別人好歹能夠把作坊中的制度寫個名字和出處出來,你卻一條都寫不出來,你平日做官是靠什麼處理事務的?”
老主事給李不棄瞪得心裡發虛,連忙說:“那些制度最晚也是真宗皇帝初年的,這麼多年過去了……”
李不棄哼了一聲:“難道你作知縣可以不尊太祖、太宗法令嗎!憑你這句話,就可見你就是個糊塗的。你既然不懂制度,這涉及軍器生產的大事怎麼敢交給你?你今日便停職待參吧。”
“啊?你怎麼能……”老主事沒想到李不棄這麼犀利,慌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拱辰。
李不棄也轉向王拱辰:“不知計相認為下官的處置可妥當?”
王拱辰因為對胄案這些打鐵,製造的方面實在不懂,所以平日對胄案的情況也就是過問一下錢糧,根本就不知道現在作坊裡其實亂成一鍋粥,幹活兒全憑一幫公吏操作和官員拍腦袋,所以沒想到這位老主事如此不堪。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讓李不棄拿了過硬的把柄,若是在李不棄剛上任的時候因為這事兒鬧起來皇帝都會對自己有看法。所以他只得順水推舟:“既然胄案交到你手上,你自然有都管下屬之責。對不稱職的人你該罷的罷,該處置的處置就是。”
李不棄躬身道:“謝計相信任。”
官吏們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都落在了六神無主的老主事身上,都知道李不棄這招殺雞儆猴是做成了。
王拱辰從胄案的院子裡剛出門臉就不由地拉了下來。李不棄當著他的面立即就處置了老主事,最後還要他背書的行為讓他覺得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有些人對面子看得很重,作過御史中丞的人對面子看得更重,所以任何讓王計相面子難看的人最終都會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