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複姓納蘭,名叫‘納蘭德性’。”
“不過,不是已故影星納蘭德性哦,”納蘭德性恰到好處頓了頓,充分設定懸念,“而是已故影星納蘭德性的孿生哥哥,納蘭德性。”
“……什麼意思?”
“家弟本名‘納蘭士奇’,可能有人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網上看到過納蘭德性的身世爆料——”
“實不相瞞,當年父母離異,我們兄弟二人,一個跟了父親一個跟了母親。這二十年來,我一直跟隨母親定居在瑞典,幾乎沒有回來過,跟弟弟的聯絡也不多,後來聽說他以‘納蘭德性’的身份出道了,才知道這孩子頑皮,拿我的本名當了他的藝名……”
“啊原來納蘭圖圖還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哥哥啊,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啊……”
“也很帥啊,比電視上的納蘭德性還帥啊——”
還是記者同志比較會抓重點:“納蘭先生這次回國是處理什麼事情呢?是跟您弟弟的死有關嗎?據我們所知三年前您和您的母親都沒有出席葬禮……”
“這個……個人私事,不方便透漏。”
納蘭德性一邊為自己的機智點贊一邊感覺到安冬的灼灼目光要把他的臉給戳穿,於是轉頭對他笑笑,伸出手:“安先生我看過你的電影,非常喜歡,幸會幸會……”
安冬大夢初醒般,透出些許失望,垂眼看看,露出眼尾一道若隱若現的傷疤,過了三秒,才回握住他的手:“幸會……納蘭先生中文說得可真好。”
“……”吹大發了,瑞典說什麼語言來著?“謝謝,家母思念故國,從小教我學習中文……”
安冬看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手始終沒有鬆開:“納蘭先生有空嗎?”
“抱歉,沒有。”
“喜歡喝酒還是喝茶?”
“都不喜歡。”
安冬不再說話,拉了他劈開人群往z4旁邊走。
“安先生?握完手應該及時放開才禮貌吧?”
“跟我走。”
“去哪裡?”
“既然你是納蘭的哥哥,我有必要請你喝一杯。”安冬說,“我是他的老朋友。”
“可是我並沒有這個打算。我行程很滿的。”
快門聲咔嚓作響,驚呼也此起彼伏。安冬只管拉著他走,旁若無人,彷彿並不在乎眾目睽睽,更不畏懼流言蜚語。他說:“來就對了,我有話說。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納蘭德性有些意外,因為從前的安冬是絕不會這樣莽撞的。安冬從前很害怕兩人的關係曝光,甚至連一起出席活動都儘量避免。他遠比外表看起來的要懦弱自私一千倍。
儘管處處謹小慎微,後來還是不可避免地有流言蜚語傳出。安冬那時處境很不好,正是事業低谷,加上圈內剛有一位很好的前輩因為不堪“同性”傳聞自殺身亡,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安冬甚至懷疑是納蘭德性為了借他炒作上位故意放出了訊息。士可殺不可辱,大吵一架後,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也不知道聯星的千金喬珍是在那之前還是之後出現在安冬身邊的,反正既然她可以做安冬的救世主,納蘭德性就順理成章地離開了他。
你看看,果然,有了賢妻相助,安冬平步青雲前程似錦,三年就成為了新一代影帝。
納蘭德性後來屢屢感慨遇人不淑。早知道他是個懦夫,從一開始也不會喜歡他。
可是他現在居然敢這樣拉著他的手,旁若無人行走在紛紛擾擾的目光議論中……身邊到處都是鏡頭,納蘭德性幾乎已經聽到了網民們激動的腐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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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德性突然想,如果那時的安冬敢像今天這樣在眾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牽一次他的手,也許兩人就不至於分手,也許納蘭德性也不至於死掉。
但是沒有如果。
別說是安冬,就算是他自己、整個娛樂圈、甚至整個中國,有幾個人敢。“出櫃”這等事情,好比所有其他被界定為離經叛道的事情,談起來寬容,做起來畏懼。歸根結底,是因為高喊“寬容”的往往都只是看熱鬧的,沒有人能為做決定的人的人生負責。其實圈內是無所謂的,混亂的男女、男男、女女關係大範圍存在,是大家習以為常的生活娛樂和工作方式,有時也充當建交手段。但是有一點,見光死。尤其是在這個“同性戀”仨字兒都不能出現在主流媒體上的國度裡。賣腐當然沒關係,但誰認真誰完。腐女粉絲當然可以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