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靖快步走進大帳,房玄齡連忙向他擺擺手,指了指張鉉,李靖會意,他沒有打擾主帥的沉思,而且笑著站在一旁,過了好一會兒。張鉉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李靖,歉然笑了笑道:“藥師來了!”
李靖打量一下張鉉的盔甲笑道:“我發現大帥沒有一點齊王的威儀,至少身上的盔甲也換成金的才行。”
張鉉啞然失笑,“莫說齊王,就算齊國公的威儀也沒有,我還要好好學一學。所以這一戰我第一個就要抓住主管禮樂的太常卿李綱。”
大眾中人都笑了起來,李靖開了個玩笑,使大帳氣氛稍微和緩起來,李靖又道:“大帥是不是在考慮長安和洛陽之事?”
張鉉點點頭,“藥師怎麼看?”
“其實卑職覺得很正常,洛陽留守大臣不可能承認宇文化及扶植的皇帝,自然會擁戴越王登基,倒是李淵沒有趁機逼楊侑禪讓,有點讓人意外。”
“據說李淵在長安為楊廣舉哀且服喪三個月。或許他是怕冒天下之大不韙,所以才不敢輕易篡位。”
李靖搖了搖頭,“卑職覺得這只是一個說辭,李淵既然敢立新君了,還會在意什麼非議,卑職覺得他其實是有點忌憚大帥,現在他和大帥勢均力敵,一旦他禪讓登基。大帥只要登高一呼,號召天下義士討伐亂臣賊子李淵。天下局勢就會立刻逆轉,崤山以東就沒有他的機會了,只有他的勢力大大強過我們,他才敢廢掉楊侑,強勢登基。”
旁邊房玄齡笑道:“李司馬說得很對,現在隋朝畢竟還是正統。李淵想取代隋朝成為正統,他就必須有橫掃天下的氣勢和實力,讓天下人都覺得隋朝氣數已盡,天下非他李淵莫屬,那麼他就是正統了。可現在天子雖亡,但大隋還有齊王,還有河北山東之地,各路亂匪雖攻城掠地自立為王,但難服人心,所以大帥只要堅持大隋正統,就有了統一天下的政治資本,待天下一統,社稷姓楊還是姓張,就無足輕重了。”
張鉉負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李靖和房玄齡都是高明之人,句句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自己不像李淵有關隴貴族在背後支援,雖然河北士族支援他,但河北士族的實力遠遠不能和關隴貴族相提並論,李淵的政治優勢比他大得多,所以牢牢抓住隋朝正統,便是他和李淵對抗的基石。
歷史上的李淵在楊廣死後就立刻登基,根本原因就是天下沒有一支能和他抗衡的勢力,要麼是李密、竇建德這樣的盜賊亂匪,要麼是宇文化及這樣的亂臣賊子,楊侗只剩下洛陽孤城,所以李淵才敢強勢登基,可現在有了自己這個大隋齊王存在,實力相當,李淵就不敢再貿然上位了。
不得不說,楊廣在臨死前封自己為齊王,確實是一步制衡李淵的妙棋,確實也是虞世基送給自己的大禮。
想到這,張鉉的心胸豁然開朗,他不再糾結於長安和洛陽,將話題轉回到眼下來,他用木杆指著沙盤對李靖笑道:“其實我在考慮翟讓和杜伏威,翟讓在徐州一線部署了十幾萬大軍,很顯然是想攔截宇文化及,今天上午我又得到斥候情報,在鍾離郡一帶發現的杜伏威的數萬軍隊,估計杜伏威也是想分一杯羹,杜伏威不足為慮,我倒是有點擔心翟讓,我覺得必須要殺雞嚇一嚇翟讓這隻猴子。”
李靖立刻明白了張鉉找自己來的意思,笑道:“卑職願替大帥操刀殺雞!”
張鉉笑了起來,他用木杆指著宿豫縣道:“斥候發現在宿豫縣有一支萬餘人的瓦崗軍隊,距我們大營約八十里,我給你五千軍隊,希望你在三天內宰了這隻雞。”
李靖搖了搖頭,“用五千軍隊擊敗一萬瓦崗軍,實在不算什麼本事,我只要五百軍隊,而且不用三天,卑職明天中午前就宰了這隻雞,如果大帥不信,卑職願立軍令狀”
張鉉雖然知道李靖在歷史上用兵高明,但現在已是黃昏,去除行軍耗時,李靖實際上只有半天時間,而且居然只用五百軍隊,他怎麼拿下宿豫擊敗瓦崗軍?
這讓張鉉著實有了幾分興趣,便問道:“我不要立什麼軍令狀,但你要告訴我,你準備怎麼打這一戰?”
李靖微微一笑,“上兵伐謀,勝敵之計在於知己知彼,卑職聽說宿豫縣主將是翟弘,還有一個邴元真,卑職只用雕蟲小技,便可讓瓦崗軍不敢南下一步。”
翟讓在橫掃中原後野心迅速膨脹,隨即將目標對準了洛陽和江都,洛陽有虎牢雄關拱衛,難以攻打,而江都一馬平川,翟讓便將目光轉到了江都之上,他讓單雄信和郝孝德率大軍攻打洛口倉,他自己則和兄長翟弘屯重兵於梁郡及徐州一線,尋找時機南攻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