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青暫時沒聽明白老爹這是貶是褒,眼見媽媽在旁邊吃邊抿嘴偷樂,淺淺挑眉,啊,老爸的另類讚美。
呼啦啦系春換好裝奔下樓來,和他哥同樣的黑毛衣,搭著杏白暗條紋襯衫,細燈芯絨黑褲子,腳下踩了雙暗紅的高幫牛皮靴。春兒說了,“我要是捲髮就更帥了。”
懷建軍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你敢!心都用哪兒了?瞧瞧你那成績!”
懷系春現在是不敢的,經濟獨立決定個人自由度和人格獨立,後來敢了的時候,為一腦袋大波浪卷和老爸鬧得幾乎勢不兩立。
雖然目前無大波浪捲髮來襯托春兒的“美貌”,但不妨礙他“帥死了”,這天上午張浩不知從哪兒弄來只老舊傻瓜相機,號召班裡的女生和帥死了的系春合影,結果無論男生女生,拍照拍得興高采烈,比畢業紀念還瘋狂,不知用掉幾卷膠片。
膠片上記錄的系春,笑的心花怒放,漂亮的魅力無雙,絲毫沒抱怨高幫靴裡的一雙腳已是汗出如漿。
年輕時候,應該多拍照,那真是無可替代的青春紀念。
系青一個上午只上了節語文課,就去文化宮進行奧數賽前培訓。下午,他和老師去計然家。站在一個星期前曾經來過的計家院落外,系青心潮洶湧,眼窩發熱,能走到這裡,還真是飄洋過海的距離,是他謹謹慎慎,戰戰兢兢得來的機會,要知道他可沒搭飛機哦,所以,絕不能搞砸了。在院門外清清喉嚨,系青將他的緊張掩飾的不錯,還跟老師讚歎院兒裡蜂窩煤爐子上燉的一鍋肉湯,聞起來噴香,“我都饞了。”系青說。
計然的爸爸不在家,妹妹還沒放學,出門迎客的只有計媽媽。計然媽媽是個清瘦的婦人,和計然樣貌相似度很高。見到韓老師,計然媽媽表現的很是欣慰熱情,至於同來的系青,計媽媽說,“喲,這誰家孩子啊?瞧瞧,長得這個出息。”
系青手心全是汗,“阿姨好,我是計然的同學,春遊時候多虧計然幫助,我才沒受傷。”
計然媽媽略遲疑,“哦,你就是懷總的兒子?雙胞胎裡的哥哥?我家計然總提起你們哥倆兒。”
她總提起?系青竊喜到N加,就算那是句客氣話他都竊喜。
韓老師樂,“哎呀,這兄弟兩個,真的有意思。不過系青更懂事兒。”對青兒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我每次聽我們家小然說起來,覺得這哥倆都好著呢。”計媽媽招呼,“來,快坐……”
系青暗暗打量計然生活的地方,確實簡陋,客廳應該是和飯廳並用的,沒有沙發,系青和韓老師都坐在方桌邊的凳子上。很小的電視機和一些雜物,安置在一張寫字檯上。可能沒有櫥櫃和廚房,煮飯的菜板和油鹽醬醋,在另張更舊一些的寫字檯上。雖然簡陋,但房間整理的挺乾淨,看得出計媽媽是個勤勞的主婦,奈何再多的辛勞,也無法遮蔽牆上潮溼的黴漬,和生活窘迫的痕跡。系青瞬間愧疚,他這一身衣帶濟楚,和這裡格格不入,看起來絕對是睡眠不足下產出的餿主意。
“計然還睡著呢,”計媽媽說,“我去叫醒她。”
韓老師和系青忙攔住,“讓她好好休息。”
系青將略有汗溼的手心在膝蓋上蹭蹭,“阿姨,來的很冒昧,希望沒打擾您。”他力求穩重,可看上去倒顯得分外靦腆,“我知道我爸媽來過,您沒收下那份禮物,我爸媽都是急脾氣,要是言語中有什麼不當之處,阿姨別介意。”將一大袋子水果保健品放到桌上,很誠懇地說,“這點水果阿姨收下好嗎?不然我們都很過意不去。”
韓老師幫腔,“收著收著,別難為孩子,看系青臉都紅了。”
啊,系青何止臉紅,他腦門上的汗都快冒成蓮蓬頭了。
“行,我收下。”計然媽媽安撫系青,“孩子,你可別誤會,懷總和常經理可是很親切很客氣呢。我是覺著同學之間,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你以前不是也幫小然補課嗎?再說,要是那天你跑在小然後面,你也會照顧她的是不?不要太見外。”
計然媽媽一席話,固然讓系青如沐春風,同時他也發現,這個阿姨稱呼自己爸媽,居然中規中矩,使用懷總和常經理的稱謂,恭恭敬敬一絲不苟的。一般來說,應該是你爸媽,或者你父母不是嗎?多少有點兒怪,畢竟她不是公司的員工。
“我去叫小然起來跟同學聊聊,”計然媽媽很體貼系青,“孩子大了,跟我們長輩沒那麼多話的。”
計媽媽去裡間,系青喝茶水,儘量理順他那反覆練習過的呼吸。嘴裡無謂地跟老師瞎聊,“這房子會不會被拆建……”他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