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青不知道自己在計然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坐了有多久。開始,他只是模模糊糊感覺到誰在對他大吼大叫……對,那個是計真。爾後,老主任從計然病房出來,搖了搖頭,於是計真靠著春兒哭,春兒好像在勸,但不知怎麼勸著勸著,就吵起來。他們吵的很厲害很厲害,整個走廊裡堵滿人,都在看醫生如何與男朋友吵架,嘖嘖稱奇。不過系青沒聽到他們在吵什麼,他一直聽到的,就是盤旋在耳邊,亂七八糟的嗡嗡聲。直到春兒來搖他,好大力好大力,系青幾乎錯覺,自己被弄散架了,終於,他能聽到春兒開開合合的嘴裡說了些啥,“哥,哥,我們走,離開這裡,她們姐妹跟我們再沒關係。”
系青迷迷糊糊,是想跟春兒走的,可他發現,其實他渾身軟得沒一絲力氣,站都站不起來,實話實說,“不行,我走不動了,春兒,沒力氣了。”
春兒看著他的大哥青,眼裡亮晶晶的,那是什麼?眼淚嗎?但,和以前不一樣,不再是那種八分刻意二分假裝,可憐兮兮,小狗似的,帶著點兒水汪,委委屈屈的模樣兒……系青想,他們家春兒,也知道痛了嗎?“你不走,我走!”這幾個字,象是從春兒齒逢裡擠出來的,帶著春兒前三十年生命裡不曾有的決絕和強硬。他站得挺拔筆直,扭頭看計真,那個和他一樣,決絕強硬的醫生。“不用看我,”醫生的話,也像是從齒逢裡擠出來,字字惡毒刻薄如詛咒,“我肯定會想你們,每年清明給我爹媽上墳的時候,我會想起你們一家子,想想為什麼那麼多人死了,你們仍然活著。”
春兒再沒說一句話,也沒再耽擱一秒,路過整整一長條走廊上看熱鬧的人群,離開。計真也是,和春兒相反方向,揚著下巴,穿過一走廊的人,消失。
只剩下系青,他坐在那兒,感覺走廊的光線慢慢變暗,又燈光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