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叢春抹初夏的新枝,轉在手上把玩那輕巧的新綠,似笑非笑,“陛下向來則從嚴,倒對榮妃也算客氣了。只是那嬌嬪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可不得傷心。”
枕春坐在一旁的雕欄玉砌的紅瓦白亭,倦怠依靠著欄杆打扇:“嬌嬪若是聰明,自然知道這不是傷心的時候。倘若是姐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自然是要傷心的。”說著莞爾,“我這話兒呢,可不是說姐姐不聰明。而是這情意之事,動心的人才最叫人傷心。”
柳安然心下一過,便知道枕春在取笑她。霎時她臉上騰出一片紅雲,絞著帕子攆過來要打:“你到底是長進幾年,會說了這許多胡話葷話!”
枕春臊的她好著急,便掌著欄杆笑起來:“姐姐心中不那麼想,又怎麼會覺得這是葷話胡話?”
柳安然是貴門嫡女,自幼嬌矜自持,聽得兩句都要臉紅的。枕春打小便愛拿她取笑,最愛逗她這個樣子。
柳安然見枕春得意模樣,便提裙拿花枝來擲她:“你這牙尖嘴利的……哎呀。”說著身子一歪,一隻腳踩進了花壇裡。
枕春以扇掩面,歪了歪身子去看:“柳姐姐急著打我,殊不知自個兒腳下沒踩穩。”說著便喚柳安然的貼身婢女,“煮酒快去扶上你家小姐。柳姐姐如今是陛下看重的娘娘,哪裡能受得?”
煮酒連忙將柳安然扶起,定睛一看:“哎呀,小姐的鞋面群擺沾了春泥。”
柳安然又氣又是好笑,半是頑笑道:“如今你可滿意罷!”
枕春擺擺扇子:“姐姐可快回去更衣罷。這花園四通八達,要是姐姐心上人兒路過此處,見得姐姐狼狽模樣,姐姐可不要傷心?”
柳安然將外袍將裙襬一遮,倒不明顯,只絮絮還笑罵著:“哪日定要笑一笑你,也教你知道個好歹。”說著攜了宮娥扶了內侍,“我回去更衣,你自個兒慢慢兒的,莫受了花露涼寒。”
枕春討饒道:“知道了,姐姐仔細腳下。”又喚蘇白,“替我送柳姐姐幾步,順便將今日收羅的那一甕春露花蜜送到柳姐姐那裡去。”
蘇白哎了一聲,隨著柳安然轉出花柳外去。
枕春難得偷閒一人看春風,霎時便肩胛腰桿俱是一鬆,軟軟靠在了亭中紅漆坐案邊。她輕輕唏噓一口懶氣,軟綿綿歇了下來。
此時花園日光明媚奪目,草木蓬勃,燕舞鷹飛,好一派燦爛景色。或是暖熱的春光密密灑在身上,舒舒服服好似細密的光芒扎過,讓人懶得不行。這欲春末春將夏未夏的日子,最使人心生盪漾。枕春將煙色的廣袖輕輕遮面,仰頭直視燦烈的太陽……好一個朗朗乾坤呀。
“若陛下如此說……臣妾真是……五內銘感……”女子溫柔的聲音從一片灼灼的桃花深處傳來。
枕春立時直了身體,朝聲源處望去。
“你若喜歡,朕有的便悉數賞你。”慕北易挺拔的身影穿著一件玄黑的常服,在淡粉桃花瓣兒中間直徑穿過,一路蓬飛無數春絮落英。
枕春定睛,待細細看清那一邊穿過的儀仗上的花紋。略是一想了想,還是斂裙起身,避在了亭外一棵雙人粗的梧桐樹後。
小薛氏穿著一件兒天水碧色的春衫,露出下頭百褶的湖藍裙遙В�兇咧�淙縑け灘ㄖ�希�肀呋ㄔ普笳蟆K�⌒囊硪淼羋浜蟀氬礁�諛獎幣綴竺媯�成洗�徘〉膠麼Φ暮煸危�褡�納�舸釉洞σ老。骸俺兼�話�渲檣漢鰨�慌巫瘧菹灤睦鎘諧兼�敲匆凰懇緩戀奈恢茫�鬩滄鬩印!�
“珍珠珊瑚哪裡用不得了。”慕北易側身帶笑看她,見小薛氏素素輕輕又婉約嬌柔的那麼一個小人兒。
或是慕北易步子大,小薛氏跟得辛苦,走動間釵鬢鬆動,稍稍一歪,扶著桃樹略歇了一口氣。
慕北易忙停下看她:“你出月也有數月,身子還未調養好?”
小薛氏聽得臉頰一紅,低下頭去,回道:“如君公主身子好,平日裡鬧騰得可有勁兒。承蒙陛下恩賜,讓臣妾得以親自撫育公主,臣妾自然沒有不用心的。或許是昨日未曾歇好,精神有些乏。”
“你素來柔弱的。”慕北易或聲音裡有些寵溺,親自將她扶過。
小薛氏卻不敢受,只在那花樹一旁的石子路上,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她眼中含情垂淚,俯身拜下:“……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慕北易撩袍將織金軟緞的靴面往小薛氏額頭一墊,有兩分厲聲:“起來。”
小薛氏不肯起,只將額頭磕在了慕北易的靴上,恰到好處地哽咽道:“如君公主如今已有百日餘,平日裡咿咿呀呀,十分可愛。臣妾是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