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愛的兒子有了前程,本該是大好喜事,偏賈代善這般,賈母心頭不僅不喜,反而越發悲傷起來,泣道:“這些年,我做錯了不少事,虧得你不計較。”
賈代善笑起來,搖搖頭嘆息著:“咱們是原配夫妻,不提這個……”
夫妻倆絮絮叨叨說起從前,又哭又笑,好一會兒,廚房送了飯菜來,當中燒鴨不說,還有醬牛肉,烤羊肉,上等大麴,全是賈代善愛吃的。賈赦賈政賈敏三個親自上前服侍,賈代善樂呵呵吃了大半,摸著肚子大笑:“倒叫我想起了當年戰場上的日子,那時候,做夢都想著這樣的好東西!”笑過,又和在場眾人說了幾句,謝過了來幫忙的賈敬賈蓉,賈代善精氣神漸漸變弱了,慢慢地打個哈欠說要睡了,賈赦賈政賈敏三個含著淚坐在賈母身邊,看著他一點點合上眼睛,胸前起伏一點一點的,歸於終止……
眾人皆是慟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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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
病了這許久;賈代善最終在妻子兒女孫輩的圍繞中;告別了這個人世。
因為賈代善臨去前的那一份難得的溫柔;賈母的悲痛越發厲害;當時就哭暈了過去,躺在床上至今沒有回過神來。賈赦紀要忙著前面的人情往來,又要為賈代善的後事做準備;根本分不開身,倒是賈政;推說了照顧賈母,很少往前面走;只是主動請纓幫著寫喪貼,祭文之類的東西;賈赦對賈政有著防心;恨不得他少出去才好,很乾脆就答應了。只是落在賈母眼裡,難免多了幾分不快,尋思著賈赦果然對賈政有隔膜,故意不給他露臉的機會。
可憐賈代善,臨死前滿心不甘滿心擔憂,好說歹說勸了賈母好一通,他去後不過一天,賈母便把這些話全拋到了腦後去了,枉費了他的一番苦心,沒有任何效果不說,在賈母的推動下,賈赦賈政兄弟兩,益發越走越遠。
張氏身體虛弱,喪禮這麼重要的事宜她哪有精力打點,賈母喊來張氏料理的時候,張氏一口就回絕了:“不是兒媳因私不顧及大局,實在我如今精力不濟,老爺乃堂堂榮國公,何等身份,往來祭奠的也都是王公顯貴,這會子要是出了什麼點差錯,咱們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媳婦實不敢硬撐著出風頭接下這差事,出了差錯,媳婦萬死難辭其咎!”
賈母怫然不悅:“你年輕輕的,說什麼死不死的,也沒個忌諱!”很給了張氏些臉色看,不過話說到這份上,到底不能再說下去,總不能硬逼張氏接下差事,到時要是張氏真的體力不支哪裡出錯了或者累壞了身子,背後人還不戳她的脊樑骨?
喪儀最後就交給了賈敬夫人許氏,王氏協同辦理,賈珍媳婦也過來幫忙。自然,族裡的夫人也沒落下,賈代儒夫人幫襯著應對來祭奠的族人,賈代修夫人領了靈堂看顧的差事,賈赦往上遞了摺子,一面又去請欽天監陰陽司來幫著擇日。下人們往來穿梭,將早就準備好的了白布靈幡掛好,佈置好靈堂,又四處給至親好友送了口信,打點奠儀,為之後的停靈祭奠努力奔忙。
今上早早收到了訊息,再看賈赦的摺子,難得有些沉默,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承恩公嘆了口氣:“算算今年裡,卻是去了不少老人。這賈代善,雖說為人滑不留手,做事卻很有自己的一手,極是能幹,處事也極有分寸,如今去了,皇上可是少了一個臂膀啊。”
皇帝心裡也是記掛這事,起先叛亂中百姓死傷過百暫不提,自打平叛後,卻有好些老輩勳爵過身了。往日皇帝自然是看著他們不順眼,偏因為叛亂時,他過於拔擢了平民出身的官員,如今朝中勳貴一派少了這些分量極重的帶頭人,勢力大減,竟隱隱的被請流派壓制住了,雖如今不顯,可有好些人已經開始翹起了尾巴。皇帝心中不悅,看著摺子,便越發認同承恩公說的話,賈代善死的,實在不是時候啊。
“賈卿去世前給朕上了道摺子,言道本想以微力再為朕效犬馬之勞,不想殘軀不濟……倒叫朕心中有愧,前些時日,委實是委屈了賈卿了。”明面上賈代善做得盡善盡美,外人只道他是舊疾復發沒熬住去了,可知情的卻知道,賈代善這是再給他全面子,為他遮掩罷了。
皇帝的目標是做個留芳史冊的一代明君,怎麼能有逼死臣子這樣的醜聞?就衝著賈代善這份心意,皇帝就相信他是個忠的。沉吟一會兒,道:“好歹也是元勳之後,有功之臣,罷罷罷,便賜個忠信的諡號,也是朕的一番體恤。”
承恩公並其餘幾個和賈代善有些交情的老臣都是直皇帝英明:“榮公得皇上如此這般愛重,想來必能一路好走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