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會有人偷聽。
幾人一落座,陳奇便親自執壺給徒宥昊滿了杯茶,徒宥昊也不想把事做絕,雙手捧了過來,口中只道:“這可不敢當,舅舅折殺我了。”
陳奇見他還算給面子,心底也是鬆了口氣,說道:“應當的應當的,舅舅合該給你陪個禮,早前我那娘子進宮和娘娘說了些話,不妨娘娘竟誤會了,早前我聽說竟叫你們母子生分了,我這心裡……這裡給殿下賠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徒宥昊便是心裡早有準備陳家人回來賠不是也沒想到陳奇會這般放得□段,再看他的眼底,沒有任何做作的模樣,不由更是驚歎,人說陳奇精幹老練,果然不假,為了利益,連給晚輩伏低做小都能忍,這樣的人,若擱在亂世,必為梟雄。只不知,是不是個睚眥必報,寧可我負盡天下人的主兒。
心底連番計較,徒宥昊只是連道不敢,見陳奇一定堅持,自喝了口茶水錶示諒解了,說道:“大舅這般可叫我怎麼受得起?原也是我不懂事,折了母妃的面子。”
陳奇苦笑搖頭:“這原也是我等痴心妄想,說來子女都是債,我那女兒,自見了你……殿下龍章鳳質,年少俊傑,彼此又是血親,我們也有心全了嫣兒的心思。我們有自知之明,就嫣兒的身份,還配不上殿下你的身份,正妃之位是萬萬不敢想的。娘娘厚愛,有這份心意,我等已然感激不盡,卻也不敢厚著臉皮真照辦了。還請殿下看著娘娘也是一番為兄長侄女的心,萬莫要怪娘娘才好。”
徒宥昊揣度著陳奇話裡的意思,正妃是不敢想的,那就是想要側妃之位了?陳家這麼一心要把自己女兒嫁給他,連側妃也無所謂了,還對他對陳妃那麼巴結體貼,難道,真的打算脫離夏家了?
“舅舅多心了,生恩養恩,我豈會真與母妃生分,此次也是我的錯。”徒宥昊心中有了計較,笑笑,說道:“舅舅一腔為子女計、為家人著想的心,真真叫我無地自容了。”
陳奇便不好意思道:“哪有什麼不好意思,我也就是多想了一些。如今這時日,除了自家人,誰還會關心自己人?沒著血緣親情,今天靠得再親密,明兒都可能扎你一刀,到最後啊你猜明白,真真值得信賴的人,還是自家人。”
徒宥昊聽著不住點頭:“舅舅說的有理、有理。”還說道,“舅母表弟表妹有舅舅您這樣重情重義之人護著遮風擋雨,當真是好福氣。”
“女人的好福氣在丈夫不在父親。”陳奇嘆口氣,“我別的不擔心,就怕我那女兒日後嫁出去吃虧。我那大女兒就嫁在西北,如此也是在婆家過得不盡歡喜。我這小女兒,自來伶俐懂事,一想到她日後要吃苦,我這心啊,就揪的疼。”
徒宥昊便笑道:“舅舅快莫擔心了,表妹如此品貌,日後定然有福,平安順遂,富貴榮華。”
陳奇看了他好一會兒,徒宥昊只不閃不避由著他打量,陳奇便大笑起來:“好好好,殿下吉言,我生受了,只盼著一切如此便好。”
一時小二上了酒菜,陳奇便招呼著喝酒,大家喝了個酣暢淋漓,還是徒宥昊一直推拒一會兒還要去參加喪禮不好酒氣濃郁,陳奇這才罷了。幾人坐著又喝了碗醒酒湯,叫了幾間房洗漱過,陳奇陳達本還要跟著徒宥昊一起去寧國府參加黃氏的喪禮,被徒宥昊拒絕了,一個女眷的喪禮,陳家與賈家又無交情,去了不合適。陳奇陳達也不堅持,看著徒宥昊馬車一路遠走,這才轉身回了酒樓。
一進包廂門,陳達便憤憤道:“不過一個晚輩,竟還對我們擺架子,什麼東西!”
陳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抱怨什麼?你抱怨什麼?人傢什麼東西?那是我們的靠山,我們手裡的金山銀山!你當你要不是四皇子的二舅,就靠著一個將軍府,京城裡能有那麼多人給你面子?!”
陳達慣來怕陳奇,聞言坐在椅子上咕咕囔囔,不敢大聲說話了,臉上卻盡是不服氣。
陳家自來重男輕女,女兒在陳家沒甚地位,要嘴巴靈巧會討好人也便罷了,如陳妃這般笨嘴拙舌的,在陳家便恍如透明人。陳達自來看不起陳妃這個妹妹,在西北又霸王慣了,在他看來,徒宥昊雖是皇子,卻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皇子,若自家不支援陳妃,他們日子不定過得怎麼樣呢,徒宥昊現在還敢給陳家臉子瞧,簡直欺人太甚。
陳奇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嘆口氣,說道:“若今日四皇子還小,你擺擺架子我也不說你什麼,可如今咱們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夏家還在頭頂上壓著呢,四皇子卻已長大成人,眼看就要成親生子開府建牙領差事了,我們的罪他,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