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你再覺得呢?”
“沒有其他人會在意麼……”她喃喃。
那麼自己,是否也太廉價一些了?
她忽而就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怎麼了呢……自己可是妖將啊……只要按照主人的意願來做事就好了。主人滿意了,那麼就值得了。這些瑣瑣碎碎的抱怨是從哪裡來的呢……
“我想我明白了。”她撥出微涼的氣,緩緩點頭。
“呵,明白什麼了。”甘柏自己都覺得可笑。
“只是一些最簡單的定製罷了。”她依然溫和到沒有任何脾氣,將現實一點點地完全接納。
“還是不要將眼光死守著人類吧。”甘柏忽而轉換了語氣,像是相當誠懇地,“沒有先前記憶的話,就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來彌補吧——在王峰沒有旨意的時候,你還是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的。”
他知道流與他的不同。他是由妖師降服的妖怪,在之前就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思想,在與主人逐漸地磨合中逐漸接受不抗拒命令的信條。儘管相當配合主人的事務,但至少還是留有自己對世界的看法——
而流,由於沒有了記憶,那崇尚自由的信念已經成為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任何人都能無比輕鬆地將她薄弱的信念粉碎,再灌輸給她全新的思想……很快的,流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妖師眼裡的最完美的妖精吧……
沒有了自己的任何思想。
“是麼?我應該做點什麼嗎?”她茫然。完全沒有自己喜歡做也想要做的事,所以才在這裡發呆了這麼久啊。
“那你便繼續思考人生吧……想一些問題總比什麼都不想來得好。”甘柏左手搭住流的頭。
像流這樣聰慧又善解人意的妖精……沒有人會討厭。她這樣純淨的心境——一開始就是能夠成為妖靈的最好的選擇,只可惜如今成為了人類的妖將,如果因此止步不前或是徹底被妖師改變了心境的話……那也真是相當可惜的事。
“只會想問題的話那也是一種傻呢。”流笑起來。
甘柏的左手拂過流的側臉再掂起她的下巴凝視著:“不要再想那個問題了,你就等著……我將那個該死的妖將踏在腳下抹殺掉。”
她微微張開嘴。為什麼……很想對甘柏說“不要”……但她還是什麼都沒表示出來。
“怎麼了,嗯?”甘柏勾起笑意。
“我並不喜歡看到殺戮。”她認真地說道。然而這只是她找出來的理由罷了——
不過還一如既往地,不願意看見滿眼的血腥。
“不會讓你看到的。”甘柏滿意地伏下頭,右手摟住流的腰。
懷裡的人忽而化作櫻花消散,退回到一米外再次匯聚成人形,恭敬地對甘柏俯身行禮,垂首說道:“還是請你注重。”
屋簷下站立的粉白色長髮的女人,柔美到極致,像是那般無法企及的距離——大概,只能慢慢欣賞吧。
“抱歉呢。”他點頭閉上眼,身形從原地消失。
王峰坐在室內,左手支著下巴右手舉著一本有了幾十年歷史的藏書,有意無意地看著上面的咒文。只是給別人營造出一種【我很忙不要打擾我】的意象罷了,實際上他是在思考別的什麼問題——
如今的目上,整體實力已經可以超越洛邑了。如果能在一個大事務上壓倒洛邑,就可以在輿論中建立目上的王牌。
只要眾人認為目上更強,那麼目上就是最強。
——輿論的作用就是如此。
不過他倒是沒有刻意地要達到這個目的,自從上次犬妖大鬧目上損失了大量精英之後,對現有的人員已經相當珍惜了。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嗯?你找我麼?”
他察覺到甘柏的氣息在自己桌子的前方停滯許久。本以為只是經過,但這樣一直站著的話定然是有什麼事。
甘柏健壯的身形在空氣中顯現,隨即緩緩地蹲下單膝跪地,讓自己的視線比坐著的王峰低一些。至少是不能讓主人仰視自己的。
“有個請求。”他開口,將頭俯下。
“說吧。”
“我想要流。”
王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其實想要反應的話這句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理解難度——但是應該不會還有別的什麼意思吧?
過了好久王峰才承認這句話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自己有點被驚異到思考能力下降。
甘柏依然沒有仰頭看他,沉穩地蹲著很有耐心地等待主人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