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是,宮漓塵在這些日子裡所經歷的艱辛與反省,已經足以改變一個人。她不知道,如今抱著的人,已經不同。
重新開始,多麼美妙的詞,飽含了所有的憧憬與希望,如果世間一切錯過皆能重新開始,那麼這世間,是否還有悲劇存在?
如果一切真的能重新開始,那麼她所有的選擇,是否也能洗牌呢?她還會不會選擇借用一國親王的身份尋找風魄?她還會不會心不設防與宮漓塵有那麼多往事?她還會不會任由自己與那麼多人產生糾葛?
重新開始,這一句話便已是夢遊仙境般的暢想,但她也知,重新開始,是一個人走到絕境之後才會有的期盼。
宮漓塵,我已為你鋪好了未來的路,只要走出去便是一片廣闊天地,又何談絕境?
“漓塵……”
“若無重生,不如早死。”宮漓塵硬聲說道,他沒忘記與粉衣女子的約定,如若瓏月當真是要放棄,他要救瓏月的目的已經達成,不堪受辱,也唯有早死。
“漓塵,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我雖然如今是攝政王,論血脈上也說得過去,但是,我現在做的仍舊是謀逆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是要誅九族的,你明白麼?”
“我與你無名無分,不怕誅九族!”
瓏月不明白宮漓塵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固執,且有點兒……孩子氣?
閉眼朦朧間,一抹冰涼顫抖的唇附上她唇齒間,那小心翼翼的姿態讓她不禁有些心疼。那似乎已經闊別許久的觸感似乎震塌了她記憶中的某個角落,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信誓旦旦,那些明明相愛卻不能相守的過往,一點一點崩開,散碎在她記憶的空間中,一時間恍如隔世。
她其實仍舊愛著他,愛情哪裡是三言兩語便能割捨?那麼,明明相愛,為什麼還要分開?為什麼?為什麼?
為了帝景天?為了溯?為了竹真?為了汐了了?
似乎都不是,那麼,又是為了什麼?
“漓塵,你也累了,就睡在我身邊好麼?”瓏月強撐著眼眸看向宮漓塵,看著他小心在自己身邊躺下,看他一直望著自己,不一會兒,再也經受不住心神放鬆的疲憊,沉沉睡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真的想看看宮漓塵的夢境,曾經她也問過瓏雪,她們有入人夢境的能力,只是興許看得並不真切。而她卻無端相信,她能看見宮漓塵在想些什麼。會有些疲憊,而她如今,不管疲憊與否,不都是在睡著麼?
煉獄後,大現朝陽 。。
秋雨如絲夜夜涼……
待到瓏月能夠起身下床,坐在宣軟的椅子上在院中小坐的時候,院中已經撒滿了金黃的落葉,還掛著些許水珠,乃是清晨一早飄落的些許秋雨。空氣分外清新,雜糅著泥土的馨香,天邊一抹淡淡的彩虹,襯著院中青磚綠瓦,怎麼看她都仍舊喜歡這個家。
誰也沒有再提要離開的事,彷彿那件事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眾人的噩夢都已經過去了,大雨晴天,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彩虹。
暖暖的一杯蜜茶,幾塊合她口味的點心,細細的品,慢慢的想,宮漓塵的夢境幾乎顛覆了她對他的認識,甚至顛覆了她的世界觀,恐怕需要她花很長的時間慢慢去梳理。
而她從他的夢境中,和後來宮漓塵自己的說辭中也拼湊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昏迷了有近一個月,其間各路醫者紛紛束手無策,最終還是個女子救了她,且那個女子脾氣很大。
就連她王府中的廚子也受過那女子的氣,而她卻從宮漓塵的夢境中看到了另一樣東西,他與那個女子的約定,眼看便是一月之期。
“瓏雪,你是不是應該快到了才對?我有急事找你。”
不一會兒,對面卻傳來了瓏雪滿腔的抱怨,“我說,姐啊,你前些日子睡得連精神都遮蔽了,一閒下來就是催我,我現在還在遙遙無際的大漠中,天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你那裡。急也沒用,我恐怕幫不上忙。”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藥,可以一個月以後才毒發,據說症狀是七竅流血。藥是黃豆大小,瑩白透亮的那種。”
“誰中毒了?莫不是又是我那多災多難的姐夫?”瓏雪性味十足問道,話鋒一轉又來嘲笑瓏月,“姐,人沒有知識不可怕,沒有常識卻很可怕啊,小說看多了的人果然更加可怕。這個世界有什麼毒藥一個月以後才毒發?人是有新陳代謝的好不好?毒藥又不是定時炸彈。”
而瓏月確實有些關心則亂,這個道理她豈有不明白?只是事情發生在宮漓塵身上,她就不得不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