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就打,想揍就揍?!他得瑟過了拍拍屁股就走,連醫藥費都不付,他當他是二世祖啊?!
然而正要出言攔阻,又覺他的背影透著一抹說不出的蒼涼,一時有些怔:文舒中毒,他心裡是難過的罷?他與文舒日久情長,他心中的難過,並不比大家少罷?又或許,比所有人都多?
這樣一想,又有些不忍:“白公子啊,你自己逮不逮得到那壞人?要不要我們給你幫忙?”
“不用。”拋下這兩個字,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枯木乾草,寒霜凍土,處處透著一抹冷色。
山間小道兒上,噠噠跑著一輛馬車。樸實無華的車廂,麻衣破笠的車伕,毛色暗淡的馬匹,看起來再尋常不過。
然而這輛極尋常的馬車中,卻傳來一聲極不尋常的嗓音,嬌糯噥軟:“停車停車!”
“籲——”馬車應聲而停,車伕略略轉過頭,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車簾處露出一雙洗白嫩手:“我怎麼瞧著這路不對?”
“小姐瞧著哪裡不對?”車伕更加恭敬地彎腰。
“這是去往京城的路嗎?”怎麼看起來那麼陌生?
“回小姐,是的。”車伕誠懇又憨厚地回道,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敬。然而他心中卻在說,對不起了小姐,主子剛剛傳來訊息,要帶你去別的地方。
“好吧,走吧。”少女懨懨放下簾子,倚回車廂壁。
日升月落,噠噠馬車載著美麗的少女從寒風中穿過。一轉眼,已過去半月有餘。
“駕——駕——”光禿禿的路面上,深藍緞面的馬車飛一般駛過。馬鞭揚在半空中,抽出一圈又一圈的凌厲嘯聲。
“駕——駕——”連日趕路,馬兒已瘦了好幾圈,不復先前的瀟灑身姿。然而時間緊迫,車伕已顧不得許多,狠下心揮舞著馬鞭。
車廂內的嬌客感受到這不同尋常的速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停車,停車!”
“小姐有何吩咐?”車伕卻不停車,只提高嗓音大聲問道。
“我說停車!”少女被拂逆,很是不滿。秀眉一蹙,水藍色的大眼睛燒起怒火:“你聾了是不是?停車!”
車伕估算著時間,將心一橫,手中馬鞭凌空展開:“駕——”
“哎喲!”馬車又快一分,流蓮來不及坐穩,一下子被甩向車廂壁。腦袋撞向鋪了厚厚毛毯的車廂,雖然不痛,可是狼狽得緊:“狗奴才,我阿離哥哥是怎麼吩咐你的,竟敢這樣對我?”
“駕——駕——”車伕只高聲吆喝著馬兒,似並未聽見。
流蓮見狀,更加惱恨,爬將起來蹭到車廂門口:“我叫你停車,你聽到沒有!”
這些日子,他趕路一時比一時快。雖然馬車裡鋪了厚厚的毛毯,她凍不著、磕不著、顛簸不著,可是她心慌、心煩!又不是去送死,他做什麼這麼趕?!
“快停車,停車停車?!”膽大包天的狗奴才,竟敢違抗主子命令,真是可惱、可恨!她心中怒極,一口氣憋在胸口順不下來,抓起桌上的茶杯向外擲去:“無禮的奴才,誰教你這麼對主子的?!叫你停車,你聾了是不是?!”
車伕聞著耳後風聲,腦袋略略一偏,避過她的襲擊:“小姐停車有何要事?”
流蓮聞言,更加憋氣:“主子要做什麼,是你該問的嗎?”以前她怎麼沒發現,他是這樣無禮又大膽的奴才?!
“既然小姐無事,還是坐穩為好。”車伕不溫不火地道,馬鞭一揚,再次喝道:“駕——”
經此一回,流蓮心頭再大的火氣都煙消雲散: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他只是一個小小車伕,先前恭敬、恭謹、憨厚、老實,要多聽話有多聽話,怎的忽然如此大膽?!這些日子,馬兒在他的鞭喝之下拼了命地跑,幸得車廂內裝潢奢華,她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不適。但是,以此速度,她早該到達熟悉的城鎮了不是嗎?
可是現在,每每到達一處州城,她都分外陌生!
他為什麼不走近路?!他有何企圖?!他要帶她去哪裡?!
種種疑問在她腦海飄蕩,飄得她背脊滲出一層冷汗:他是阿離哥哥的屬下,阿離哥哥既然派他照應我,那麼肯定是信得過的人。既然他不可能背叛阿離哥哥……那麼,他現在的反常,難道是阿離哥哥授意?!
她越想越心驚,越想越驚惶,漸漸手足俱冷,心中充滿不祥的感覺——
“籲——”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忽地車廂一頓,馬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