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去喝一碗清酒?”
斷浪低著頭,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也硬氣,“本就是為三位少爺慶祝的,我去做什麼?”
秦霜輕聲“哦”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斷浪,你在這院子裡住了多久?”秦霜側頭望著石桌,伸出修長的手指,曲折四指,單留食指輕劃過粗糙的桌面,細嫩的指尖帶過,劃出點點血絲,在靜謐的夜晚,發出刮痧的清越響聲。
斷浪皺眉望著他輕悠悠的動作,手緊了緊,覺得自己指尖都有些輕微的刺疼。
“回少主話,斷浪在這院子裡住了整整兩年零五個月又十一天。”斷浪心裡清楚,他從一開始進來住的就比別人好,沒有受過太多的苦難,這當然和聶風秦霜有關。
秦霜側過頭,神情突然變得恍然,“倒是不長。”
他收起視線,把帶著血珠的食指攏進袖子裡,面對著他坐直,“想當初,雲師弟進了天下會,苦苦熬了三年,才住進了飛雲堂。這三年內,他出徵不下十次,每次必有收穫,一步步,一個腳印的往上爬,從最初的後備到前鋒,直到主帥,卻沒有人幫過他,連我都沒有。”
斷浪驚訝,他只知道那是風雲,是一進會就註定要做主子的料,不想他也有那樣歷史,會中雖然有人也議論過,但自己也是不信的。想著又疑惑,秦霜對他說這個做什麼?
“少主,我…”
秦霜忽地一笑,彈彈衣襬,起身,“你不用叫我少主,我也不是你的主子。這天下會,除了師父,原就沒有什麼主子,我和你一樣,也不過是為人所用的工具罷了!以後,叫我秦霜便是。”
“那怎麼使得?”
斷浪聞言,有些拿不定注意,只當秦霜玩笑他。
秦霜想想,笑道:“沒人的時候,那就和風兒一樣,叫我秦霜大哥,我本就比你大,自然能應著。你若是不願,那就叫我霜少爺便是,少主畢竟是外門的叫法,因何一直那般生疏?你是風兒的知己,因著他,你於我,也是不一樣的。”這話也實在,要不是風兒,他也不會留斷浪至今。
斷浪眉頭越皺越緊,捏緊拳,一時沒話說。
“這院子亂了些,改天,我去和師父說,讓你進‘神風堂’,和風兒一起住。”
斷浪受寵若驚,嘀咕道:“我哪裡有那個資格?”
秦霜環視四周,氣定神閒,微微眯眼,似有些困,“我說你有,你便有。還有,下個月競選堂主的事宜,你該放在心上,畢竟天下會不會埋沒了人才。”
斷浪驚訝的不行,秦霜的話叫他一時有些惻隱,這麼多年,他等的也就是這樣一個機會,近來更是日夜的練劍,只是,“斷浪謝過霜少爺賞識。”他心知秦霜是個大度的人,自然不會因為自己往日的衝撞而計較,但是,自己總是心裡不舒服。
“走吧!”秦霜對他莞爾,“一起去後山場子散散心,如何?”
斷浪正在猶豫,聶風就推門衝進來,遠遠的斷浪斷浪的叫。
“風兒,怎麼如此衝撞?”
秦霜故作嚴肅的模樣。
“秦霜哥哥。”聶風見了他,頓時撲過來,歡喜道:“我正和雲師兄找你,哪裡都見不著你,我說你定然去找師父去了,雲師兄卻說你來找斷浪,這時卻叫雲師兄猜著了。”
一通咋呼,伸手揪住秦霜的腰肢,往自己身上帶,向後喚道:“雲師兄,怎的不進來?”
一聲之後,卻見步驚雲從後面屋簷下飛身下來,冷冷的瞟了一眼秦霜,一言不發。
聶風已經不小了,這兩年個子“噌噌”的往上冒,竟快與秦霜齊肩了,這時,摟著自己的肩,倒是有點拎起自己的意思。
秦霜扒拉聶風抓住自己腰的手,就是扯不開。
有些生氣,繃著臉,“風兒,鬆手。”
“哦。”聶風笑嘻嘻的鬆手,又改牽著他的手掌,手心貼著手心。
秦霜無語,心說這孩子什麼時候能長大,最好改掉黏人的習慣。
好像他並沒有注意,聶風誰也不黏,獨獨喜歡黏著自己。
儘管他在外面卻是個堂堂正正,玉樹臨風,不苟言笑的天下會三主子。
斷浪卻見不得他那樣腆著臉,總是粘糕似的貼著秦霜,心下冷哼,狠狠瞪他,抱著劍很是不爽的咬牙。
聶風自然沒發現,只道:“斷浪,我正要去找你一起去喝酒。”
“誰要和你去喝酒?”
秦霜嘆口氣,似笑非笑,先行一步,步驚雲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