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脆生生的聲音,在帳內猛然響起。我一驚,朝門外一瞧,來的是欣兒。黑黝黝的眸子瞪得滾圓,驚詫的臉上乍地淌下嘩嘩的淚。
師父坐正了身子,低頭不曾瞧欣兒,昏黃的燭光下,眼睫撲閃如蝶,微紅的臉頰霞光依舊。
欣兒衝到案几前,單手叉腰,另一隻手高高揮起。“欣兒,想幹什麼!”師父的聲音如平地驚雷,鎮住了所有的人。欣兒淚盈盈的眼恨恨地盯著我,猛地掀翻案几,哭著跑出大帳。
我愣愣地看著飄起的門簾,無知無覺。
“宛兒,”師父坐到我身邊,將我抱入懷中,胸膛起伏不定,話語雖輕仍舊微微顫抖“欣兒還小,一會兒就好了。”師父,師父,你真不知道欣兒的心?在你眼中,當年的我,與今日的欣兒有何不同?
“欣兒,怎麼了?”大師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掀開簾,看見我和師父,怔住了。師父仍然將我摟著,一句話也不說。過了片刻,大師伯悻悻地而去:“我去看看欣兒”。
我自嘲地冷笑:早該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師父身子一驚,將我抱得更緊,“別這樣!宛兒,別這樣!師父害怕,宛兒,別離開我!”我握住師父的手,軟語相慰:“我沒事,真的,沒事。”
西南多為岩溶地形,盆地、河谷、丘陵,低山、中山、高山、山原、高原相間分佈,各類地貌之間差異很大。武峰關城牆不同於普通的城牆一字排開,而是呈鋸齒狀而建,凸凹有序,高大而堅固,易守難攻,關外三面環山,地形複雜,是進入南都地界必經之路。武峰山山石突兀而陡峭,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著灰白的光,天空中,展翅翱翔的哨鷹低空盤旋,人,根本無處藏匿。至今,兩軍對峙此地已有半月,師兄率領百萬大軍在百里之外,不敢入關,怕的就是南都軍借地理優勢將之圍剿。再者,此乃平南王地界,山巒迭起,綿延不斷,運輸糧草的小徑常常會莫明地半途被截,師父若不能在半月內將其攻克,大軍無法前行,糧草又續接不上,這三萬軍士必將困死此間。
連日來,師父令手下將卒,在武峰關外叫陣,極盡所能卻無人迎戰。現在,眾人正在大帳內商議對策。
來到武峰大營已有三日,每當師父與眾人議事時,我便會站上高聳的哨臺,眺望悄無聲息的武峰關城樓。
他在那裡嗎?回來了嗎?似師父師伯這般,日夜不休地從武峰趕至隕水,都用了兩天時間,他到隕水卻只晚到半日,原本體虛的他,這一路又該怎樣才熬得過來?我費力地晃著頭,想把擾人的思緒甩到九霄雲外!連自己都開始鄙視自己:明知不該這般,卻偏偏惦記得緊。怎麼會這樣?
山谷的風,夾著呼哨吹過兩軍間那片空地,席捲而過的風拔起滿地的黃土,燦白的光也被鍍上迷朦的氤氳。
遠處,一個黑點自武峰關上空滑翔而下。黑點越來越大,似是一隻哨鷹。灰黑的翼羽翅參差,爪下一片亮眼的白絹迎風揮舞。哨鷹的姿態沒有往日的舒展灑脫,幾近踉蹌般滑過空地的中央。“嗖”地一聲,鷹在空中一頓,身子直挺挺墜到地面,沉沉的落地撲起一陣黃煙。
正當我驚訝不已時,武峰關久閉的城門早已開啟一條縫,自城內閃出一道光,黑駒如墨,白衣勝雪,如離弦之箭,直奔落鷹之處。我定睛細看,大驚:馬上之人正是白亦墨。不容我多想,哨臺下,弓弦沉悶的“嘣”聲,駭我一跳。我飛身而下,直奔白亦墨所在。
剛可及白亦墨身,第二枝箭夾著呼哨又在腦後響起。我勾手向前,將白的頭按下,自己同時側身,轉瞬之間,箭尖擦頰而過,幾根鬢髮緩緩而落。臉頰一熱,旋即隱隱泛疼。回頭一看,欣兒身著暗紫戎裝精神抖擻地盯著我,一手執弓,一手伸向背後箭囊,臉龐粉嫩似霞,杏眼熠熠生輝。
我扭頭,單手架起倒地不起的白,另隻手對準黑馬臀部狠命一拍,馬兒受到驚嚇,嘶吼著向前猛衝,蹄起蹄落,揚起黃塵一片,我藉機施展輕音漫步,攜白亦墨回武峰關內。關城門的剎那,箭狠狠釘上厚重的門
第52章 笑紅塵 文 / 穆素
笑紅塵
血,潤紅了潔白的衫,利箭穿透左肩的鎖骨,箭翎隨著沉重的呼吸起伏不定。“紫君……”無力的話拖著濃濃的顫音,止住我撫箭的手。我瞥了一眼白亦墨,蒼白的臉隱隱浮動著粉粉的紅,綻放的米窩,微翹的眉眼,撲閃的睫毛下,眸子亮若寒星。我暗運氣脈於指尖,封了傷處周遭大穴,隨手點了他的啞穴。毫不顧忌身旁的丁主簿,冷臉吼他:“閉嘴!”
不想看他,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