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無法繼續。一瞬間,鳳棲只覺一股熱流暖洋洋地自胸腹間升起,隨即迅速散入四肢百骸,麻癢無力中,身子不自主再往蘇窨懷裡落入幾分。
“蘇先生!”鳳棲越發無措,她素來無甚知覺,這般陣陣不適湧來,雙眼迷茫看著蘇窨。
“不礙事,約莫是中了迷藥之類。”蘇窨說著將鳳棲扶回床畔坐好,伸直右手指向房外,猛得合攏右掌,房門應聲而開,隨之一黑衣人跌進房內。“問問他,便知是什麼怎麼回事。”
黑衣人迅速站起身,抽出腰際長鞭,在空中發出“啪”的一聲響,裝著鎮定如常,開口罵道:“何方鼠輩,居然暗算小爺!”
聽這聲音,看這仗勢,鳳棲不由驚呼:“小蠻!”
小蠻晃了晃神,定睛一瞧,床上那兩人不正是洛白與蘇窨麼!收了長鞭,怔怔喊道:“洛白?蘇窨?”
鳳棲本欲一把撲過去抱住小蠻,奈何一動又軟綿綿跌回床上。小蠻見狀,從懷裡拿出一顆藥丸,三步兩步上前,送入鳳棲口中。不一刻,藥效化開,那股麻癢勁漸漸退散。鳳棲心中疑惑,詢問的目光投向小蠻:“你不好好做你的妖,怎麼害起人來了?”
小蠻面色微紅,正待說清前因後果,瞥見蘇窨,又想起當年無尤山一戰,趕忙將鳳棲拉至身側,隔開兩人,執鞭指向蘇窨:“有我小蠻在,這回你休想帶走洛白。”
蘇窨悠悠然笑得可惡:“連她師傅都攔不住我,你憑什麼攔我?”
小蠻支支吾吾:“不試一試,怎麼,怎麼知道我不行!”頓了頓,似是記起什麼,陰笑一聲,“再說,你也吸入不少迷煙,如今正難受得很吧。”
蘇窨緩緩起身,雙手環胸打量小蠻:“你看我像是難受的樣子麼?”
談笑自若,神清氣爽,確實無恙。
小蠻暗驚,這人怕早達四海圓通,八脈吐納的極上界,小小迷煙自不在話下。
鳳棲在身後看得有些迷茫,忽而憶起舊時種種,不免輕笑,攔下小蠻手中長鞭,道:“小蠻,蘇先生待我很好,而且呀——你怕是真的鬥不過他。”
小蠻心中憋了一口氣,以為鳳棲受了蘇窨蠱惑,想著即淩偶爾憂傷神思,不由怒道:“呸!算小爺看錯你了。小爺原覺著百里上人拼命為你,即淩捨身相護,你縱使身在敵營十數年也定會記著他們的好,誰知你——誰知你竟為他說話!”
鳳棲聽得莫名其妙,不過是去了雲棲十來日,怎麼變成十數年了?又聞即淩名字,按捺不住心中澎湃,連聲問道:“即淩呢?即淩在哪?”
小蠻忿忿而言:“你不是和這人處得正好麼,管即淩死活作甚。”
聞言,蘇窨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兩人半夜鬧出這麼大動靜。”
這邊剪不斷理還亂,說來牛頭不對馬嘴,那邊房中打鬥聲漸止,一方勢力明顯不及,聽得一人長聲吼道:“我們走。”
一計未成,水已覆舟,奈何奈何。
小蠻亦聽到這聲,暗啐一口,也顧及不了許多,再剜鳳棲、蘇窨一眼,破窗而出。鳳棲心繫即淩,正待去追,卻被蘇窨拉住:“莫急。”
說罷微微一笑,手指輕捻,一道清光乍起,等鳳棲回過神再看,房中又多了兩人,穿著打扮長相,不正是自己與蘇窨麼!
蘇窨哪容鳳棲發愣,一手握住她,再次攔人入懷,走至窗邊,湊在她耳旁細語:“等會兒可得抱緊了,失手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話音未落,挾人掠地而起,他不駕雲代步,卻偏愛飛簷走壁。
雨絲不知何時飄起,無聲無息浸溼樹林屋宇。
星沙鎮外山林裡,有人在飛鳥般疾掠。
“我和墨……從前是什麼關係?”
疾行中風聲過耳,蘇窨全部注意力都用來警惕周身的異變,還須分一份力布起結界以免被雨淋溼,反而沒聽清懷中人的說話,問道:“什麼?”
鳳棲喃喃說完,回過神來,笑了一笑:“沒什麼,只是想起些舊事。”
身子尚有些無力,那迷煙也實在霸道,服過解藥稍稍一動,還能感覺些微麻癢。雨絲落在四周卻打不到身上,夜幕中又看得不大清晰,鳳棲神智反而清醒至極。近在咫尺,蘇窨身上每一分熱氣,每一縷氣味,都能感覺得清清楚楚。
心中更隱約覺著,蘇先生要帶自己去尋小蠻即淩有許多方法,為何要選摟抱這種又費時又費力又尷尬的姿勢。從前未覺得有何不對,自那日被墨啄了一口後,如今卻認為有些不妥,可究竟哪兒不妥,又辨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