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之局乃是李貞部署多時的圈套,若是讓高恆說穿了,事情只怕會起變化,故此,儘管李貞並不相信高恆能知曉整個計劃,可卻也不能不防著一些。
“爾便是步甲營佰刀隊副隊正高恆麼?”李貞微笑著拿起掛在高恆床頭的號牌,掃了一眼,笑著問了一句。
“是,屬下正是高恆。”高恆坐直了身子,不敢去看李貞的臉,低著頭,拱著手回答道。
“哦?”李貞突地想起了面前這位副隊正就是“旭日”裡一名軍中暗樁所極力推薦入軍校學習的傢伙,而且還是個寧可冒著丟了入學機會也要參與此戰的人物,頓時心中一動,笑了笑道:“本王聽說過爾,不錯,敢戰能戰,還有頭腦,是個好樣的。”
李貞在軍中甚少當眾誇獎人,即便是此刻跟隨在李貞身後的一大幫將領們,諸如陳武、林承鶴、遊思凡等人也沒能得到此等榮耀,這會兒大傢伙見李貞竟然當眾嘉許一名小小的副隊正,立時都有些子眼紅起來,各自面色都有些子不自在,看向高恆的眼光也不禁複雜了許多,可也沒人敢在李貞面前放肆,一時間大帳裡的氣氛便有些子詭異了起來。
“殿下謬獎了,屬下實不敢當,屬下只是行本分之事爾。”高恆察覺到帳內的氣氛有些子不對勁,心頓時跳得飛快,慌忙遜謝道。
“本份?呵呵,這天底下最難得的就是本份二字,爾能緊守本份,當可成就一番功業。”李貞本就是個機靈人,雖沒轉頭去看身後諸將的臉色,卻能猜得出諸將心中的嫉妒之情,他不不想讓眼前這麼棵或許是統帥之才的好苗子因眾人之嫉妒而毀於一旦,口中雖是笑著說了番閒話,可心思卻動得飛快,不待高恆接話,立時轉移了話題道:“高隊副,依爾看來,龜茲王會動否?”
李貞出面之前,高恆正好解說到了龜茲國之事,不過那會兒是閒聊,話自是可以隨便說,可如今是李貞問話,那可就不同了,一個答不好,在軍中的前景可就不太妙了,饒是高恆早已成竹在胸,卻也不敢輕易開口,默默地將自己先前的推斷在心中重演了一番之後,這才抬起了頭來,滿臉子堅定地答道:“會!”
“嗯。”李貞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追問了一句道:“能勝否?”
李貞不問為何龜茲國會出兵,也不問龜茲國會如何出兵,倒是問起了己方能否獲勝,這個問題可就很有意思了——不瞭解龜茲國為何會出兵和會如何出兵,是絕對無法說出己方能勝否的問題的,若是隨口盲目亂答能或是不能,以李貞那等眼光自是能判斷出其言是否由衷。
這是一道考題,是一道關係到自家前途的考題,這一點高恆心中很是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他才慎重,遲遲不敢開口作答,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吐出了一個字:“能!”
“哦?哈哈哈……”李貞放聲大笑了起來,竟也不再追問高恆能勝的理由,伸手拍了拍高恆的肩頭道:“好,說得好,爾傷愈後不必回隊了,直接到本王親衛隊報到。”
“謝殿下抬愛,可屬下尚得到軍校報到,這……”李貞的親衛隊可不是那麼好進的,能到內裡去混的,全都是軍中精銳,一旦混上些時日,出來之後最少也是騎曹以上的軍官,眼下軍中校尉以上的軍官大多都是親衛隊出身,而兩大統制官陳武、林承鶴更是前親衛隊的正負隊長,高恆自是巴不得自己也能躋身其中,可一想到軍校中能學到的軍事知識,卻又有些子捨不得錯過軍校的學習機會,忙出言解說道。
“無妨,爾不必再入軍校了,跟在本王身邊學著便可,好生養傷罷。”李貞哈哈一笑,不再多言,頗有深意地看了高恆一眼,大步走出了帳篷。
跟在李貞身邊學,這話的意思就是李貞有著收高恆為學生之意了,這可是不得了之事了,軍中大將無數,都能得李貞的教誨,卻從無人能得李貞的真傳,即便是跟隨李貞最久的燕十八也只是學到了一些皮毛而已,以高恆這等名不經傳的小軍官,還是年輕得過分的小軍官,能得李貞當眾親口嘉許之餘,又能有機會成為李貞的學生,不說滿帳篷裡其他傷員了,便是陳武等一干子大將都眼熱不已,大傢伙隨李貞出帳前掃向高恆的目光裡滿是赤/裸裸的羨慕之意。
這是真的麼?高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整個人都傻了,就連李貞等人出了帳篷都忘了要行禮相送,只顧得呆坐在床頭,滿心眼裡全是震駭之意。
“高隊副,這可太好了,呵呵,太好了!”躲在一旁的葛夏早已憋不住心中的喜悅了,待得李貞等人剛一出帳篷,立馬跳將起來,也不管高恆有傷在身,一把抱住高恆便語無倫次地瞎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