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酒喝多了,雖是果酒,也會上頭,此時冰涼的蜂蜜冰沙夾雜著桃花的清香,抿一口酒意全消,眾人紛紛讚賞阿奴心靈手巧。
阿奴得意洋洋,劉仲看了好笑,幾句好話就讓她像只貓咪一樣翹起尾巴。
他看那碟子眼熟,好像是李長風這些天在加工的東西,果然,阿奴悄悄說道:“我描了一套碟子的樣子,叫大師兄用一種叫‘烏叮噹’的木頭做的,它的皮是黑色的,裡面木頭卻是乳白色,還有股清香,很淡,你聞聞。”
劉仲嗆了一口酒,又是咳嗽又是搖頭,阿奴死也不肯改索要酬金的習慣,李長風兩袖清風,只有叫他做工抵債。
劉仲問道:“你什麼時候去打箭爐?”
“族裡事物繁多,我不去,古戈帶人和阿爸去,阿爸還要去見嘎郎王,請他幫忙。”
劉仲問沈嘉木:“舅舅,那我們怎辦?”
沈嘉木微微沉吟。
羅桑說道:“路上太難走,你們不如等阿奴有空一起出山,我帶十二先去打箭爐打探一下,有了你們家人的確切訊息再回來接你們。”
沈嘉木與沈青娘商議,兩人雖然思鄉心切,但是深覺行路艱難,萬一沈謙沒來,不就是白跑一趟。劉仲想要是先走,如果沈謙來接,他就看不到阿奴,說實話,他自小到大也只有阿奴與雲丹兩個朋友而已,實在捨不得。偷偷的磨著沈青娘,要等阿奴一起。沈青娘拗不過他,只好告訴沈嘉木再等一等也好。沈嘉木本拿不定主意,見是沈青孃的決定,不疑有他,就這麼定下了。
李長風拉著臉回來,堯娑拒絕了他。
據說勾搭沈嘉木的一個也沒得到回應,雲丹也是。按理沈嘉木是個守禮君子,阿奴能理解,雲丹又沒有禮教的約束,拉隆現在都成了很受歡迎的大眾情人,阿依族姑娘個個貌美,他怎麼會無動於衷?阿奴問了幾個寨子裡的姑娘,她們都嫌棄雲丹的大鬍子,跟野草似的。阿奴笑噴,鬧半天雲丹是沒人要。
轉眼到了六月,多雄拉山口開山,博噶爾人做過開山儀式後,達果來接羅桑等人悄悄出了山。這次羅桑和向巴把雲丹、十二、丹派和拉隆等人都帶走了。古戈帶人揹著去年蒐集的貴重藥材跟著羅桑準備去打箭爐打前站。阿錯帶著阿蕾和阿寶去播州(貴陽)楊家提親,順便為阿依族探探出路。為了給他撐面子,阿奴將去年得到的財物撿了一批成色好的,叫他帶上做聘禮,一些差些的給他做路費,同行的還有昆達幾個上次一起出山的人,又補充了幾個身手不錯的勇士。納達巖也要跟著走,說是拉巴頓丹那裡的學業還沒有完成。這麼急?阿奴心中不捨又疑惑,但是想想以後族裡有個真正的醫生也是件好事,於是同意了,不過要求他在自己十五歲成年禮時必須趕回來,納達巖聞言笑得滿臉通紅,阿奴回味過來,‘啐’了一口,紅著臉也笑了。隔日跟著寨子裡的女人揮淚送走了他們。
九月份嘎郎王的使者迦南進山了,帶來嘎郎王的指示,若是阿依族要做‘米利些白’與金杜和解,嘎郎王可以借牛,條件就是阿依族的領地全部歸他。迦南再到金杜那裡遊說,聽聞嘎郎王願意借牛,金杜知道為了家族只有和解一途,他被迫同意和解,同時向嘎郎王稱臣,但是要求嘎郎王在稅收和差役方面給予優惠。見事情如此順利,反正嘎郎王也只是要求領地依附,沒說要多少稅收,迦南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請求。那迦南將訊息帶給阿奴時,阿依族人歡呼雀躍。
接風宴上,阿奴問金杜的身體如何。
迦南奇怪,但是照實回答說:“臉色發青,眼神似乎不好的樣子,與去年判若兩人。”
阿奴微笑著給迦南敬酒,達果還是用了藥,難怪金杜那麼痛快就答應了。那藥粉其實就是上次給達果試用的那種毒藥乾燥後的粉末,只有頭暈的作用。
臨走時,阿奴送了一批貴重藥材給迦南,請他在嘎郎王面前說好話。迦南高興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這次出來超額完成任務不說,還收了一大堆貴重的禮。
他告訴阿奴,上次羅桑等人進山後,嘎郎王手下的一名領主拉巴劫殺吐蕃朝聖者的事情在紅白兩教的調停下已經擺平,拉巴被殺,領地歸了嘎郎王,他代替拉巴賠付了大量的財物。而且嘎郎王說王室本就信奉噶舉派(白教),現在決定信奉噶舉派的分枝噶瑪噶舉派(向巴的教派),不過允許羅桑在博窩的勢力範圍內建寺院,也就是說民間的信眾大有可為。博窩一帶在這位嘎郎王繼位之前一直處於動亂,勢力最大的就是嘎郎王,他與別的土領主不同,不像他們一樣高高在上,穿華麗衣衫,而是經常跟著部落子民一起聊天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