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崔先生給配了各種解毒丹,是以並不畏懼陶小桃下毒,金鉤蠍子這點道行更加不放在眼中。
但是,金鉤蠍子看到歐競天那一隊屬下嚴陣以待的樣子,以及訓練有素的嚴謹,心中便增添了幾分不安,打鬥時間越長,心中便越是沒底,生怕自己幾十年矗立不倒的威名在這個尋常的夜晚栽在這個無名小輩手中。
歐競天卻越戰越勇,一對鳳目也是越來越亮,近些年來他已不用衝鋒陷陣,罕少親身臨敵,唯有去歲自七月末開始便面臨一場場刺殺、暗算,大有“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感慨,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練功不輟,甚至參研了幾本秘本,如今的他早已非復吳下阿蒙,眼下又遇到這樣的磨練機會豈可輕易放過。
金鉤蠍子幾次抽身要走,卻被歐競天緊緊纏住,不得不返身再戰。如此一來她的氣勢降至最低,加之畢竟上了幾歲年紀,又不如歐競天血氣充足,竟然節節敗退。
歐競天咄咄逼人。
阿智等人只在一旁掠陣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他們都知道自家主子近來心情鬱結,若不讓他好好釋放一下,只怕悶出病來。
陡然間,歐競天一聲長嘯,金鉤蠍子一聲淒厲慘叫,“砰”的一聲肉身撞擊地面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只隱隱聽到歐競天有些粗重的呼吸。
慕清妍目光仔細在歐競天身上打量一遭,見他毫髮無損,只是渾身上下皆被汗水浸透,便收回目光,又往車廂裡縮了縮。段隨雲似乎瞭解到她心中所想,伸手在車廂壁上輕輕一按,暗格啟動,夜明珠隱藏起來,在熹微的晨光中車廂裡顯得格外幽暗。
歐競天站在原地調息片刻,體內真氣運轉一周天,吐出一口濁氣,便覺得周身的毛孔都透著一陣難以言喻的舒爽。看也沒看地上扭曲著死去的金鉤蠍子,颯然一笑,轉身大步來到段隨雲車旁。
夜色悄然退去,薄薄的晨光給四野蒙上一層清爽而朦朧的色彩。
模糊的視野中,段隨雲的相貌與段隨風幾乎一致,卻比段隨風多了幾分說不清的味道,看似溫和實則淡漠,看似親切實則疏離。
車廂裡那個少年勾著頭,整理著短榻上的毯子,大概便是段隨雲的貼身小廝吧?
“段兄,”歐競天拱一拱手,如今有機會是該替隨風兄弟二人調解一下了,“在下……”
“多謝援手,”不待他報上名號,段隨雲便客氣的道謝,“否則段某一身傷病,必然橫屍荒野。這份恩情,小可記下了。”
“其實你和隨風之間本不必如此,”歐競天的脾氣竟出奇的好,以為憑自己方才替人解難,段隨雲多少也該能聽進一點話,“當年的事只是一場誤會……”
“小可精神倦怠,”段隨雲再次打斷他的話,揉一揉疲憊的眉宇,聲音也多了幾絲虛弱,“怕是不能跟尊駕詳談。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相逢容後再敘,如何?”
歐競天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鳳眸中閃過一絲憂慮,便要替他以真氣療傷。
段隨雲手腕一抖,從他手中撤出手來,淡淡一笑:“閣下好意,段某心領了。只是尊駕方才力戰此獠,損耗也極大,前途多兇險,尊駕還是擅自保重的好。不便耽擱尊駕行程,老劉,讓路。”說著懶懶退回車廂,將車簾也放下了。
那叫老劉的車伕立刻將馬車趕至道旁。
歐競天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實在沒料到他竟是如此冷漠,半晌才抿了抿唇,一招手,阿智親自將坐騎送了過來,他翻身上馬,向著段隨雲的馬車再次一拱手,也不再多言,縱馬而去。
陶小桃不高興的挑著眉,問阿智:“這個人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要不要給他點教訓?”她早已把自己歸為阿智等人的自己人,這麼多天跟這些人同路,知道歐競天其人最是冷漠,如今竟這樣低聲下氣替人排憂解難,實在是難得的很,偏偏對方還毫不領情,這簡直是天下最荒謬的事情!
阿智冷冷掃了她一眼:“莫要多事!”
陶小桃一撅嘴,卻不敢再說了,她知道這些人雖然行事不羈,其實卻最講規矩,若是觸犯了他們底線說不定便把自己丟下不管了。她如今已經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了,知道憑自己這點本事若是單獨行走江湖,一個不慎便會萬劫不復。這樣難得的一個歷練機會,若放棄了,那才是腦袋被驢踢了!
歐競天眉頭微微皺起,昨夜本不欲趕路,何況天降大雨視野模糊,但是他突然感覺心緒不寧,似是有什麼極熟悉極重要的人正面臨危險,所以才帶著阿智他們一路狂奔,心中隱隱帶了幾分期待,希望那人便是慕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