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開的極高,從他這裡看出去只能看到一方蒼黑天幕,他眸光定定的望著那一處,怔怔的有些痴了,摸了摸胸口,心跳的竟是如此之快,天幕黑沉無光,卻看得他眼角痠痛,他復又垂眸,默了一瞬忽然轉身從甬道向外走去,外間三人看到他走出來面色都是略變,然而万俟宸卻根本不看他們一眼便朝另一側的花廳小書房而去,鍾能、鍾嘯見之趕忙跟上,万俟殊三人相視一眼,到底是洛然最為好奇的跟了過去!
万俟宸腳步極快的走到那小書房,雖則長樂宮現如今無人住,可是筆墨紙硯依舊是一應俱全,他行雲流水一般的開啟上好白宣鋪展與案,抬筆沾墨筆走龍蛇起來,鍾能侍候在旁,面色起先還未有什麼反應,然而待他看到万俟宸與白宣之上所寫的話之時不由得面色大駭,不管不顧的朝地上一跪——
“皇上!”
万俟宸並不看他,手下亦是不停,鍾能面色焦灼至極,好似天要塌了一般,鍾嘯看他如此模樣不知發生了何事,便是這會子,万俟宸已經將手書寫好,他看了看跪地的鐘能,又看了看鐘嘯,將那手書塞進鍾嘯懷裡冷聲下令!
“去太和殿加印蓋璽!”
但凡有聖旨之時才加印蓋璽,鍾嘯不知道万俟宸何意,然而他習慣了聽從万俟宸的命令,因此聽聞此言便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是”,跪著的鐘能見此面色一苦膝行幾步到万俟宸近前,猛的以額觸地,“皇上請三思,皇上請三思,曦朝初立,皇上怎可如此棄江——”
鍾能抬起頭之時話音猛的一斷,在他之前哪裡還有万俟宸的身影,唯有鍾嘯一臉苦澀的站在那裡看著他,鍾能眼角一紅,狠狠的嘆了一口氣!
万俟宸返身走到正殿之時夏侯非白和万俟殊還等候在此,万俟宸急急往內室而去,剛走幾步卻看到慕言在殿外徘徊,他眸色一冷向殿門口走近幾步,慕言見之趕忙迎上來朝他一拱手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文淵侯夫人傷重難治,卻是要生了!”
万俟宸眼底陡然一黑,那冷厲之言就要出口,卻又募得想起她的那一句“我應你”,他半狹了鳳眸冷冷的看了外頭黑壓壓跪倒的宮人,刀唇輕吐,“皇后好,她便可生,皇后不好,這世上再無文淵侯一脈!”
慕言垂眸應聲,万俟宸腳下生風的往內室而去。
夏侯非白與万俟殊俱是武功在身,雖則慕言二人的聲音極小到了他們這裡卻依舊是聽得一清二楚,二人相視一眼,俱是低低一嘆,這邊廂洛然卻是從花廳方向走了過來,夏侯非白二人疑問的看向洛然,卻得洛然無奈一笑,“他啊——”
夏侯雲曦靜靜的閉著眸子,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她好似變成了蒼墨高原之上萬千珈藍花之中的一朵,耳邊是風聲呼嘯馬蹄聲錯落,更是有溫暖陽光直直打在身上,風勢漸大,身子化作了被風捲起的瑩藍花瓣,飄飄蕩蕩的輕盈無比,越飛越高好似可以俯瞰大地,夏侯雲曦不自禁的露出淑婉笑意來,可那笑意還未達眼底,那扶搖直上的風勢陡然消失!
“唔——”
腹部猛然往下一墜,後腰處忽有猛痛來襲,整個人好似從九天墜落腰肢俱斷一般,夏侯雲曦募得睜大了眸子,雙手不自禁的抓住了身下錦榻,與此同時腿根之處募得一陣抽痛,而後便有大股的清熱之物湧了出來,夏侯雲曦痛得兩眼發黑,腰椎好似被人碾碎,一寸寸的往上叫她連神識都難以聚攏!
“羊水破了!”
“娘娘莫怕,只待陣痛過後宮口才開,娘娘放鬆些。”
“拿參湯來。”
“娘娘需得儲存體力,萬萬莫要睡著。”
一句又一句話語湧進耳朵裡,她迷迷糊糊的更好像聽到了靈兒和凝香的抽泣聲,口中被灌進來熱熱的湯汁,她下意識的盡力吞嚥,一大口一大口的將喉嚨憋得抽痛,她聽到十五的話用力的睜著眸子,只求自己不要睡著,要爭氣,為了他,為了孩子……
夏侯雲曦下意識的咬緊了下唇,那痛感錐心,只叫她將自己咬出灼灼血色來,瑩白額頭上浮起絲絲汗意,不多時便彙整合一大滴一大滴的汗珠兒睡著臉側往下低落,有人極快的給她擦汗,還有人低低的叫著她,她全都感受得到,唯一感受不到的便是自己的肚腹,下半身幾乎麻木,胸口陣陣氣緊,呼吸一點點的受制,好似有一隻無形之手緊緊的卡住了她的脖頸正一點點的收攏一般,這樣的錯覺叫她覺得有些惶然,她怔怔的將身下錦被越抓越緊,那渾身上下瀰漫開來的痛意卻幾乎叫她溺斃其中!
“娘娘,宮縮已畢,娘娘莫要棄氣力不使——”
十五深沉的話有落在耳邊,夏侯雲